再次聚首的二人组,就这样一起走上灯塔。
“你觉得上面会有什么?图斯眼里看到的这个家,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黑长直随口问道。
然而还没等郁源回答这个问题,从楼上的台阶上滚落下来的东西就已经回答了他们。
棕黑色的头发,球状物,当初他们两个人还“运送”过一次这样的东西——人头。
就在郁源刚刚踏上第一节台阶,自上而下滚落的人头正好停在了他的脚边。
“是安德森公爵。”仅仅是一眼他就能判断出来。
黑长直:“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说楼上在发生些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彼此的想法,迅速就要跑上楼去,而正当他们刚到一半的高度时,就看到转弯处宽阔的台阶上停着什么。
——公爵的身体。
没等他们说出话来,从塔楼上方隐隐有歌声传来——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安德森夫人当初在捉迷藏游戏中哼唱的歌谣。
“现在应该正在重演案发现场,我们得快点上去!”意识到问题的郁源立马拔足狂奔拾级而上,黑长直则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歌声慢慢近了,距离不断缩小,他们似乎还有追上去的可能。但接着,那声音又戛然而止。
当他们来到安德森夫人停下的平台上时,这里是剩下了一具上吊而死的遗体,是刚刚死亡的。而就在没过两级楼梯之上,还有一个穿着白色睡袍的小女孩正躺在那里,正是爱丽丝。
黑长直立马上去检查爱丽丝的“遗体”,“绝对没有任何外伤,是病死的。”
他们先是看到这个家的父亲被砍头,然后顺着歌声找到上吊而死的母亲,接着又看到病死的女儿,这已经足够拼成一个清晰的故事。
“我们之前的推论没错,爱丽丝病死应该是最后让夫人陷入暴怒情绪的导火索,而以前在这个家发生的事情已经累积了太多,”郁源边往上走边说道:“那现在就剩下最后三个人了。”
从塔楼上方渐渐开始往下散出黑烟,显然是什么东西正在焚烧,但两人还是义无反顾地往上走。没过多久,他们就隐隐从塔楼外听到有人坠楼时发出的叫喊。
——坠楼而死的,是玛丽。
“只剩下了图斯和莫里森了。”
随着他们继续往上,就又看到一扇门,而这扇门正是黑烟的来源,此时随着时间流逝,烟雾越发浓重。
门内,有谁在不停地敲击门板呼救,却似乎因为门已经被烧得变形、家里也没有其他活人注意到他而丧失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烟雾渐渐浓重到了让人没法在这里沟通说话的地步,郁源打了个手势想示意让黑长直先下去,但后者显然跟他有一样的想法,最后两人只能继续一起往上走。根据晨星提供的信息,图斯是被困死在房间里的,那现在就还差一个莫里森没有找到。
浓烟越发呛人,他们只能一边弯腰一边前进。
莫里森,晨星也说过这个据说是安德森家最孤僻的一个少爷,他带着一些东西出现在庄园的一楼,似乎是想就此离开,但最后却还是因为火灾被阻住了脚步,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这里。
黑雾中,有谁的身影出现。
金发的年轻人,面目如同蒙上一层雾气一般模糊不清,身体似乎也是趋于透明的。
他从黑雾中走来,没有或是说不能看到另外的两人,就这样直直地走下楼去。
在与对方擦肩而过的瞬间,郁源感到一种极为强烈的召唤,他完全出于本能地小跑着跟了上去,连脚下的台阶都没留心看,明明是那样近,但总是差那么一点。
黑长直也迅速跟上,他们三人穿过浓雾,路过房门时那里已经没了动静,接着再路过爱丽丝和夫人的遗体,路过公爵的躯体,一路往下走着。
不知怎的,神父突然想到莫里森当时从这个家想要离开时应该也是这样,他的家庭成员中已经有数人走向死亡,晚了一步才意识到变故发生的他还试图自救反抗,最终却停在了这里。
他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拽住莫里森的手告诉他不要再走了,这种想法来的莫名其妙,但当他伸出手时碰到的也只是透明的冰凉,就像从水里捞月亮,什么都得不到。
这都是过去闪回的影像,现实中一切灾难已经发生。
不,更清楚的说来,这里只是游戏。
终于,在三个人刚刚都能看到出口的灯光时,莫里森倒在了原地。
他就这样,仿佛耗尽了一切力气,最终只能停在这里。
紧接着,这里的一切都仿若幻觉一般,变为烟尘后便消散消失了。
感到呼吸一滞的神父就这样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还贴合着莫里森消散的位置。黑长直并没有打扰他,转身上了楼,再下来时手里拿着一本笔记。
“在图斯那里找到的,”这次的游戏既然对应图斯那么提供信息肯定也是由他来,黑长直把笔记本在神父面前晃了晃,“来一起看吧。”
怅然若失的神父这才回过神来,转了转眼珠,似乎在回想自己刚刚为什么会产生那些奇怪想法,但却也没有结果。
他们在原地坐下,黑长直翻开后发现这应该是图斯的日记本,边看边默念。
“有了那个未婚夫之后玛丽真是一天比一天得意,再也不找我,真烦人,恨不得把她未婚夫捧到天上,把别人都贬低成垃圾,哼,光有钱没身份的商人罢了。”
“莫里森!这个恶心的蠕虫,他就应该和那个人一起去死!为什么都把那个人送走了他们还是没法安生!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玛丽的未婚夫也真恶心,布莱克,低贱的姓氏。”
“爱丽丝的病越来越重,母亲原本还好好的,现在一天到晚迷信什么东西,那些占星术士真该死,都该被拉去砍头,十个头都不够!”
“那个蠕虫又往教堂跑,他们怎么还没死?”
“妈的,父亲居然真的跟酒馆里的那种女人有来往???”
“连爱丽丝的病他都不过问了,每天还跟那个女人厮混,都他妈死了算了!”
黑长直用手指点出了一些宣泄情绪的语句,便能为整个故事再拼凑出更多细节,“图斯也厌恶这个家里的成员,唯一一个让他态度不一样的是爱丽丝,而他也知道父亲出轨的事情。”
“爱丽丝既然是最小的孩子,肯定就是公爵和夫人结婚后亲生的孩子而不是带来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判断,图斯接受爱丽丝,说明他们是一样的父母?”
这个四个孩子,不,连带隐藏的人一共五个孩子的家庭中,图斯和爱丽丝都是同父同母,莫里森是夫人从上一段婚姻带出来的,那么“第七人”就是公爵带来的孩子。
“玛丽说过她跟莫里森有一半血统一样,那她就也是公爵和夫人结合后亲生的,但她比莫里森年纪大,”黑长直冷静地分析着,“玛丽出生在莫里森前,也许正说明公爵跟夫人早就在彼此的上一段婚姻时有了秘密关系?”
而在这之后,两人虽然各自离婚组合成了新家庭,但公爵还是在又有了两个孩子后产生了新外遇。
“图斯对这个家的愤恨来自玛丽对未婚夫的炫耀——也许还有觉得他‘失去’了一个家人的憎恨,还来自夫人的迷信、公爵的出轨,而爱丽丝的病同样也压在他头上。”郁源接过话。
“但最重要的还是‘第七人’的存在,今天的火灾发生前情况的闪回中并没有出现第七人,是不是可以说并他也并不是纵火者?”他又往下说道:“图斯还写到‘他被送走’,那就说明这个第七人不生活在家里而是别的什么地方,这也许就是他从火灾中幸免于难的原因。”
“莫里森经常去教堂”黑长直品味着这句话。
她先前以为莫里森经常去教堂祈福,也许是为了那个年纪最小但疾病缠身的妹妹,或是为了这个家能够恢复平静,但如果换个思路来看的话,也许
这样想着,黑长直不由看了神父一眼,正想说些什么,神父却自己站了起来,“这里有东西。”
是莫里森最后消失的那一级台阶上,眼尖的神父注意到什么发着亮光的东西,立马弯腰捡了起来。
“十字架?”
躺在他手心的,赫然是一个穿在链子上的十字架装饰。
“这是你的?”黑长直不解,“刚刚不小心掉了?”
神父连忙否认,“不是,我没戴这种大小的,那就也许是莫里森消失时留下的?”
来的路上他们可没注意到任何发亮的东西,它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神父把上面沾着的尘土抹干净,收进了自己口袋,“也许有用。”
黑长直最后也没再说什么。
今天这一次“还原现场”,很多事情都已经非常明了,起火点最大可能是在图斯的房间里,至于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又是否是图斯干的就欠缺一点信息了。
现在最空白的,只有“第七人”的问题。
两人走下灯塔,外面的世界变的彻底不一样、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马戏团仍是那个破破烂烂的地方,而两人各自的视觉记忆中湖泊的景象在现实里也不复存在,剩下的唯有一片小小的水潭。
“咱们都出来了晨星和露露也还没来,不会”黑长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组队界面一看,预感成真。
露露和晨星都淘汰了。
弹幕还在热心地帮忙解释,这算是活动允许范围内。
【他俩早没啦】
【露露是在第三个小游戏里没通关】
【晨星在湖里翻船,被水怪吞了】
想起自己划船奋起直追还是因为觉得郁源被人骗走了,黑长直还感觉有点好笑,四舍五入也许算是先生勉强帮了个忙,“就剩咱们两个了。”
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明晚,或者该说今晚?应该就是最后两场招鬼游戏,我们一个晚上都处理完吧。”
郁源抬头看着天那边渐渐垂下去的月亮,出来之后先前萦绕在心里的怪异感觉终于少了一些,“白天要不还是分头行动,我找跟教廷有关的,你找医馆。”
“好,不过我估计晨星和露露没通关,恐怕也埋掉了什么线索。”黑长直感慨道:“最主要的第七人,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既然把人分成了两组,那么他们肯定就要经历的不一样才有意义。黑长直隐隐猜到晨星露露二人组就算跟他们路线相同,到最后也走到灯塔,看到的肯定也是不一样的场景闪回,就好像他们在游戏一开始看到图斯十岁的生日宴,后来却又转到其他场景,这些线索都是断断续续的,需要去拼。
但他们两个都淘汰了,线索没埋了,就没能带的出来。事实上黑长直还感觉,露露晨星两个人那边的信息应该就跟第七人的经历有关——这个人毕竟是公爵的孩子,肯定在这个家生活过,和家里人也都得有相处。
其他四个孩子中,爱丽丝似乎对家人都没有任何不满,玛丽和图斯都是明显极端厌恶,前者采取的方式是逃离这个家远离家人,后者则异常暴怒,传闻中孤僻的莫里森则对家人似乎没有任何反应,牵挂着的只有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