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辻行人靠近尸体后半蹲了下来。爆裂伤与撕裂伤不同,伤者的内脏会受到挤压,组织碎片呈现出黏腻状。
死亡的诅咒师的腹部内就像是先前藏匿了什么□□一般。伤口处的血液很新鲜,死亡时间并不久。
“…是意外吗?”在吩咐特工们将现场封锁起来后,宫村打了个冷战,看向了绫辻行人。
他的眼神游移不定,但碍于五条悟在场无法直面询问。
绫辻行人看向了悬挂着内脏的空调外机,衡量了一下与诅咒师之间的距离后,确定了当时事件发生时的方位。在听到宫村的询问后,他睨视了一眼他。
“宫村君觉得这是意外吗?”
这当然不是意外,没有意外会是这个样子,这是计划之内的谋杀。在达成目的之后的,对于‘作案工具’的废弃。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诅咒师的咒杀,或肆意,或委托,皆变成了幕后之人一念之间的事情。
“呼——”宫村松了口气,在绫辻的视线中讪笑了一下。他过于紧张了,在知道自己监视的对象是谁之后,在面对死亡时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怀疑起对方。
他心中嘀咕,任谁在知道对方有那样的能力后,都会感到恐吓时刻怀疑的吧?
在探查完现场后,绫辻行人看向一旁注视着墙面没说话的五条悟。
“诅咒师已经死了,五条先生要回去先回复司法机关局的人吗?”
咒术师的委托只有寻找其中的诅咒师,剩下的事宜理应不在他们的范围之内。
五条悟看着墙面上明显不是出自诅咒师之手的咒力残秽,若有所思。
“不要。”他低下头,看向绫辻行人。“绫辻君接下来准备去警视厅吗?”
看起来面前的小侦探早就知道了凶手的计划,在料到了诅咒师的死亡之后先前才敢在自己面前那番笃定。
“我该去见我的委托人了。”除了将任务委派给自己的异能特务科,余下的另一个委托人他还有事情想要确定。
在绫辻行人回答后,五条悟在思考不过两秒就决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将跟随着司法机关局离开的自己的辅助监督,还有委托方都抛在了脑后。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老实说,被这样算计的事情让我有些不爽。”六眼告诉了他更多信息,绫辻行人对于幕后之人的推理他也想到了,原以为只是过场的抓人工具,现在倒像是咒术师此行的无用功都被人算计在内了。
五条悟嘴角的弧度低了两分,浑身散发着有些不悦的气息。
绫辻行人并未拒绝。
打赢了的人自然要体谅没赢的一方。
宫村在与京都的警视厅高层通讯获得同意后,他将大部分都特工留下了,然后带着两位特工开车将绫辻行人与五条悟一起送到了警视厅。
此时正值下班时间,警视厅内除了值班人员却还有不少人。
先前离开的司法机关局的村田也在这里,在看到绫辻行人与五条悟一起进来后他的表情有些发愣,随后他低下头对着自己旁边的人附耳说了些什么。
他旁边是一位拄着拐杖的男人,长相和蔼,看上去年岁颇大。
绫辻行人从脑海中调出了对方的资料,对方是吉田财团的理事长,他在不少地方都见过那张脸。
此时那张往日和蔼可亲的脸上布满了怒意,竟然有些可怕。
被吉田理事长恶狠狠的看着的绫辻行人并无其他反应,他似是将对方直接当做了空气一般,在扫过大厅后,他径直向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他的委托人暂且被关押在了那里。
“绫辻侦探!”
看着头也不回的绫辻行人还有紧跟着他的五条悟,宫村在跟上去与停下来之间摇摆了一下,随后咬牙留了下来。
他有些欲哭无泪,但仍回过头示意两个特工将围上来的警员们拦了下来,随后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开始进行协商。
…
审讯室内,赤司征十郎正坐在警员审讯犯人的办公桌后。
在听到门响后,他抬起了头看了过去。
一个白发眼部缠着绷带的高大男人和一个抱着人偶的少年走了进来,并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是绫辻行人,赤司一方委托的侦探。”
开门见山的摆出了自己的身份,不等赤司回答,绫辻行人直接开始了询问:“你应该从你父亲那里知道诅咒师是什么,以及这次事件中有诅咒师的参与了。告诉我在案件发生时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顺带一提,奇怪的事情也可以哦。”
如果说抱着人偶的少年的话还带着丝对案件的冷酷,那么一旁的男人则是相当的不正经。
若是普通人在这两人态度相反的询问中一定会陷入深深的茫然当中吧,然后在茫然过后第一时间说自己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之处,好证明此事与自己无关。
但赤司征十郎先前已经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得知有位名为绫辻行人抱着人偶的侦探接下了查明事件真相的委托。
因此在绫辻行人说出自己就是那位侦探后,赤司征十郎除了在对绫辻的年龄愣了一下外,他立刻配合的开始了回忆思索。
奇怪的地方吗?
在混乱之中仍能让人心生怪异感与在意感的事情,赤司征十郎印象深刻。
“我听到了钟声。”在思索了一下后,他回答道。
“在昏迷时,除了耳边的杂乱声我清楚的听到了铜钟被种杵击到的响声。但我在被送到警视厅时,因为对那仿佛直接敲响在耳边的钟声感到在意,有搜索过当时附近周边的建筑,那里并没有寺庙的存在。”
赤司征十郎非常确信:“我很肯定那并非是我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后,脑功能异常所产生的幻听”
“如果说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如此了,但它与案件之间我想不到任何联系。”
这听起来有点像是无用的信息,是会让旁人听后觉得文不对题的回答类型,但五条悟与绫辻行人都未说什么。
在陷入昏迷时响起的钟声吗?
五条悟思索着。如果赤司征十郎所言不假,只在他昏迷时出现的钟声极有可能是诅咒,而非单纯的钟声。
看到一旁的绫辻行人似乎在想着什么,五条悟在有了新的推测后决定再问些其他事情。
在他开口前,房间的门又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满脸惆怅的宫村,他是来叫两人出离开的。
协商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在知道宫村一行人是内务省派来的人员后,吉田理事长的怒火更加旺盛了。他喝声警告了内务省的举动,声称这是内务省的不公正,要举报其的作为。
考虑到吉田理事长是受害者一方,虽然已经知会过警视厅的高层,但是宫村仍只能苦哈哈的急忙将两人叫出来。
询问只能先告一段落,绫辻行人与五条悟只能先离开。
此时吉田理事长正愤怒的对着值班的警员说着什么,手下的拐杖愤怒的敲击着地面,在说的过程中他不悦的扯了扯衣领。
一旁的村田立刻端了杯水到他的面前,满脸赔笑的姿态。
在看到先前的两人跟着宫村从审讯室出来后,他看向其中的绫辻行人,目光之中仍是恶狠狠的怒意,他震声道:“为凶手服务的侦探,也配称之为侦探吗!”
跟着绫辻行人身后的宫村痛苦的抚住了额头,只想面前的绫辻行人可以忽视对方愤怒之下的言语。
内务省虽然插手其中是为了抑制司法省,但并不想与吉田财团交恶。
如果绫辻侦探对对方发出什么蛇液一般的宣言的话,那么别说是委托的完成,他们估计现在立刻就会被对方赶出去。
幸而,绫辻行人看上去并未在意吉田理事长愤怒之下的话语。
他注视着吉田,等他将村田倒来的水一口一口喝完后,他才开口询问道:“吉田理事长认为凶手是赤司一方吗?”
“那可是吉田财团的继承人的死亡!除了蓄意谋杀之外难道还会有其他的判定吗?”
吉田理事长拄着拐杖,被村田扶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看着绫辻行人神情悲愤。
这个在外风评一向风流甚至被多次传有私生子的理事长,此刻却因为亲子吉田凉介的死而陷入了看似丧失理智的状态,似是认定了定是赤司一方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