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莹莹和翠玉、春杏从后面走过来,已将这处的事情听了个大概。
翠玉慢悠悠地翻了个白眼,又阴阳怪气起来:“表姑娘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哪能作妾呢?不合适呀。”
方清怡看了翠玉一眼,再低下头,狠狠咬唇。
她心中凄然,心想自己居然沦落到此,让一个窑姐嘲讽。她向来自视甚高,从未将这两个胭脂巷里的女人放在眼里。
去年她吊着表哥的胃口,做尽各种亲密事,只差最后一步死死坚守。不久后得知表哥在勾栏之地寻了两个“知己”。她偷偷去看过林莹莹和翠玉,见她们两个都是穿着白衣气质清雅,最擅抚琴,又都生了和她一样狭长的凤眼。
她以为这两个妓子是表哥得不到她后寻的替身。方清怡原本的气愤一下子消了,反而生出几分沾沾自喜。
她终究不可能作妾的,不会和这些低贱的女人平起平坐!
陈安之替表妹开口:“母亲,我想娶表妹为平妻。”
林莹莹和翠玉惊愕地对视一眼。
平妻?这可不是什么正派事,是会让人戳脊梁骨的。
“平妻?”王妃被气笑了,“安之,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儿子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请母亲成全!”陈安之一掀衣摆,直接跪了下来。
表妹怀了他的孩子,陈安之不愿意表妹受委屈,也不愿意这个孩子成为庶子,更不敢违抗赐婚的圣旨。所以想出了平妻的方法。但是……他现在并不愿意当众将方清怡有了身孕的事情说出来,这究竟是大毁清白的污点。
林莹莹和翠玉眼神交流,心道世子爷这架势是逼着王妃点头了。她们两个忍不住偷偷去看尤玉玑的脸色,却意外地没在尤玉玑脸上看出什么情绪。
尤玉玑神色淡淡地望着跪地的陈安之——自己的夫君。
他不问刺杀之事,不在意自己的妻妾五人差点丧了命,不管王府的脸面。是非不分愚蠢至极。
这个人,是与她牵绊一生的夫君?
尤玉玑第二次动摇了。
她侧首,温声开口:“王妃,不知道胡太医何时会去给我母亲诊治。我理当早些回去等候。”
王妃点点头,说:“你去吧。”
尤玉玑略略屈膝,没有再看陈安之一眼,回昙香映月换衣服。
王妃压了压眉尾,头疼难忍,险些站不稳,她扶着谷嬷嬷的手,有气无力地说:“扶我回去。”
陈安之这才注意到母亲脸色极差,他赶忙站起身去扶母亲。被王妃嫌恶地甩开。他愣愣站在原地,想起母妃刚刚与尤玉玑说话的语气那样和气。是不是尤玉玑昨天在寺中说了什么,让母亲误会了表妹?想到这里,他安慰方清怡:“你先回去休息,我会将事情都处理好。”
方清怡让这么多人看了笑话,脸上无光,她勉强提起精神,浓情蜜意地望着表哥,盈着美目点头。
陈安之急匆匆往昙香映月去。
翠玉还想挖苦方清怡两句,想到这位表姑娘也许会被抬成平妻,勉强把话咽下去,只在心里恶狠狠地盼——还是当妾吧!
此时,司阙才下马车。他已经穿了流风送来的棉衣,修长的指握着袖炉,戴上遮风的帷帽,缓步迈进府门。
方清怡刚要走,看见司阙皱了皱眉。
她到底介意这个让表哥兴师动众纳回来的女人。她在心里想着等自己成了女主人,绝对不能容下这个矫揉造作的贱妾。
翠玉发现方清怡望向司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心情愉悦地拉着林莹莹走了。
陈安之追去昙香映月的时候,尤玉玑正在里间换衣,抱荷没个好脸色将他拦下来。
陈安之心里很急。
表妹有了身孕,只有快点娶表妹进门,才能隐瞒表妹婚前的污点。
尤玉玑换了衣服从里间出来,陈安之赶忙迎上去,拦在门前,对尤玉玑说的第一句话是:“表妹是无辜的,都是她母亲的主意,她什么都不知道!”
尤玉玑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愚蠢。
“陛下仁慈让胡太医给母亲诊治,我现在要回家。世子让一让。”
“尤玉玑!”陈安之大声,“你怎么孰轻孰重都不知道?”
孰轻孰重?尤玉玑当然知道,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比母亲的安危重要。
“世子让一让。”尤玉玑再开口。
陈安之气急:“皇帝爷爷不过派人走个过场,你还真以为你那病入膏肓的娘能活命?”
尤玉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陈安之说了什么。近距离看着陈安之这张脸,尤玉玑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响,将所有人打懵了。
陈安之保持被打偏了脸的姿势好一会儿,才瞪大眼睛望向尤玉玑,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他刚刚说什么?
尤玉玑彻底反应过来——这个人在咒她的母亲。
尤玉玑抬手,又是一巴掌。
接连挨了两个巴掌,陈安之暴怒:“你发什么疯?我说错了?你母亲本来就吊着口气,能活过明天都是烧高香!”
“抱荷!”尤玉玑的声音是颤的,“取我的弓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