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涟水,处处都是和姐姐在一起的回忆。”
尤玉玑笑着将司阙推开些,一边起身下了美人榻,一边说:“日后不要自己乱走,就算想出府转转,与枕絮说一声,让她给你安排几个侍卫跟着。”
“姐姐嫌弃我是没用的小废物。”
尤玉玑已经穿好了鞋子。她转过身来,俯下身来,在司阙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她柔声说:“不许乱说姐姐不爱听的话。阿阙用处大着呢。”
她直起身往外走,吩咐枕絮准备热水。刚刚司阙拥着她时,她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气。寒冬腊月时,从外面回来,可得好好泡个热水澡才好。
司阙听着尤玉玑在外面吩咐侍女事情,他收起脸上表情,调整了坐姿,拿了小几上的一个苹果,面无表情地懒散咬着吃。
待尤玉玑重新走回来,司阙手里的那个苹果已吃完。他将岔开腿的懒散坐姿改回来,端坐在榻边,微笑着望着尤玉玑逐渐走近。
尤玉玑含笑望他一眼,移开目光继续往里走,去了里间给司阙拿换洗的衣物。她打开衣橱,看着司阙的衣服。她再转眸,望向自己的首饰台,上面零星落了几件她的首饰,还有一枚司阙发间的玉扣。
那枚雪色的玉扣被她的一支步摇流苏轻覆。
她身边有了越来越多司阙的痕迹。
尤玉玑收回心思,抱着司阙的衣服出去。
“你身上一身寒气,先把外衣脱了。”尤玉玑朝司阙走过去,动作自然地弯下腰帮他脱外衣。
她的手摸到他袖子里的小瓷瓶,不由“咦”了一声,隔着他的衣袖摸了摸小瓷瓶,问:“这是什么东西?”
司阙含笑的眸色微凝,他握住尤玉玑的手腕,将她的手推开,说:“姐姐奔波了一日,宽衣这样的事情怎么舍得再让姐姐帮忙。”
尤玉玑望着他,没说话。
司阙扬起唇角,绽出乖顺的笑容:“袖子里的东西是送给姐姐的除夕贺礼,现在还没到时候,不想让姐姐知道。”
司阙起身,抱起尤玉玑放在一旁的衣服,往净室去沐浴。
尤玉玑侧坐在美人榻上,琢磨着司阙要送她什么东西?那样的小瓶子应该是药吧?她还是头回听说有人送新岁贺礼是送药一类的东西。
尤玉玑笑笑,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她也不过刚回晋南王府没多久,马车颠簸,早就倦了,若不是要等司阙回来,她恐怕早就歇下了。
她在美人榻上坐了没一会儿,没等司阙从净室出来,打着哈欠往床榻去。等司阙从净室出来时,她已经抱着百岁睡着了。
司阙漫不经心地走到床榻旁,瞥一眼酣眠的狐狸精,将蜷在她莹白小臂下的百岁拎出来,扔到床外。
他代替了百岁。
·
翌日,司阙醒来时,虽没睁开眼睛也知晓身边的尤玉玑已经醒了。他听着她的气息,听出她不是往日刚起的慵懒,分明是彻底清醒的状态,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外侧。
司阙睁开眼睛看向她,见她睁着眼睛,安静地望着床顶。
司阙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床榻顶端,并没有什么异常。他收回视线,用温和的语气开口:“姐姐怎么了?”
尤玉玑望着床榻顶部,没有开口回答,连动也没动一下。
司阙在被子里的手摸寻,找到尤玉玑的手。
——她双手交叠搭在自己的前腹。
尤玉玑忽然转过身来,将脸埋在司阙的胸口。
司阙抬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将手压在她的背后,将人往怀里压了压。
“姐姐?”
尤玉玑没有说话。
司阙也不再追问。
良久,他感觉到单薄的寝衣胸口有一点湿意。
她哭了。
司阙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滋味,这种不在他掌控之中的莫名情绪让他皱了眉。
一时间,他也说不好自己是厌恶这一刻心里生出的莫名酸涩。还是因为新奇,在心上卷起了一层莫名的快意刺激。
当他的心慢慢适应了这种湿漉漉的情绪,他将尤玉玑更紧地拥在怀里,长指拢过她而后微乱的云鬓,再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她大概是不希望他看见她哭的样子,那么他便不看。
时间缓慢地流淌,百岁溜达进来了两回又出去,它第三次进来,钻进床榻,趴在尤玉玑空着的枕头,张大嘴打了个哈气,然后歪着头好奇地望着好似用绳子捆在一起的两个人。
很久之后,尤玉玑从司阙的怀中退开。她支撑着坐起来,对他温柔地笑着:“该起来用早膳了。”
司阙望着她红红的眼角,微笑着说好。
尤玉玑转身掀开床幔,坐在床榻边弯腰穿鞋。
今晨醒来,腹部熟悉的坠痛感让她知道自己的月事又要来了。她想起昨天回家时见到母亲的病弱模样,一瞬间,沮丧和难过几乎将她淹没。她忍不住将脸埋在司阙的怀中,悄悄落了泪。
除了在母亲面前,她不愿意在旁人面前落泪。幸好司阙没有安慰她没有其他举动,只是由着她将脸埋在他怀里掉了一会儿眼泪。
尤玉玑穿好鞋子,直起身,隔着垂落的床幔回望。
她有点后悔,不该在司阙面前落泪的。没能怀上,她虽心急又沮丧难受,可总不该把情绪带给他。
这般沮丧和急迫的难受滋味并不好受,她不想他体会。他身体那样病弱,不该承受她的坏情绪。
她抬腕轻挑床幔,温柔望向司阙:“不要贪睡,今早有鹿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