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树林的计划被推迟了,四个人一起在镇警的带领下先赶往了事发地查看现场。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警察将现场保护起来,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一个面容悲伤的中年男人,一个警察正拿着本子在他面前低声问话。
镇警带着四人往房子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外面那个人是失踪者的丈夫,他在短时间内连续失去两个亲人,看样子有些受不住了。”
来的路上他就把详情和他们说过了,丈夫一觉睡醒发现旁边没人,以为妻子上厕所去了,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却没等到人回来,心里担心就起床查看,结果到处找遍了都没人。
最后他走进了之前失踪的儿子卧室,就在地板上看到了一条拖曳痕迹。
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妻子思念担心失踪的儿子无法安然入睡,于是走进了儿子房间睹物思人,却在这里发生意外。
现场并没有留下什么与之前不同的新线索,四人简单查看后就出去找那位丈夫问话。
浓眉男人率先问了一句:“你们一家是不是曾经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如果你希望你的妻儿安全回来,就立刻把一切告诉我们。”
男人茫然又惊讶地抬头看了看他们,摇着头不快的说道:“当然没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我的家人遇到危险,你们却认为是我们的错?这是受害者有罪论吗?”
浓眉张了张嘴还想说话,裴修低咳了声打断他,在男人旁边坐下,说道:“很抱歉这句话伤害到了你,但我们需要考虑到任何可能的情况,你们家已经连续失踪两人,这似乎很有针对性,所以我们要考虑到复仇的可能性。这并不是说你们曾经做错过什么,也许你们只是做了对的事,但却令对方怀恨在心呢。如果你有什么头绪,请一定要告诉我们好吗?”
裴修的态度比浓眉要好很多,说的话虽然是一个意思,但听起来顺耳得多。
男人脸色缓了缓,不满地看了浓眉一眼,才低头回想起来。
但过了片刻,他还是摇头:“我实在想不起来……我们一家从不和谁交恶。”
“你和妻子都是在这里长大的本地人吗?”左青问。
他愣了下:“不,我是从外地过来工作的,后来遇到她,又很喜欢这座小镇的氛围,就留在这里安家了。”
裴修问道:“那么关于你妻子大约二十年前的事,你应该并不清楚了?”
“不……她那时候应该在上大学吧?虽然我听她说过一些往事,但毕竟不在她身边,所以不算清楚。”男人疑惑道:“你们怎么问这么久远的事?”
四人离开这里,开始分开行动。
左青和裴修按计划往镇后走,去找那片树林。
在途中他们刻意找一些中年以上的行人询问,不久后得知了一条重要信息——那个小珍确实存在过。
确认这一点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谈及小珍时她的表情看起来还有些害怕:“那不是人类,那是一个怪物!它长得像一只□□!你们两位警官一定不会没有原由的打听这件事,莫非镇里的失踪案都是那个怪物做的?这就说得通了,如果是它,一定能干得出来!我早就知道它迟早会害人的!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捂着心口,说得非常激动。
慢慢等她说完了以后,裴修才问道:“那您知道小珍家在哪里吗?我们想去找她。”
她惊讶道:“找它?它二十年前就失踪了!这些年从没露过面,我们都以为它早就死了或者终于离开了这里,没想到它竟然开始害人了!警官们,你们认为那些失踪的人还活着吗?他们可是被怪物抓走的呀!”
她的话让二人立刻肯定了一件事——他们的调查方向一定是对的。
裴修问:“那么它当年没有失踪的时候又住在哪里呢?”
答案与他们之前听说的一样,在镇后的树林里。
“二十年前在小珍失踪时间前后,镇上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左青问道。
老人想了想,轻轻拍了拍脑袋:“不记得,应该没有了。”
两人便道谢离开,顺着镇后的大路一直往前走,不久就见到了调酒师口中的岔道,并且看到远处有片茂密的树林。
他们加快速度走过去,从进入树林开始便在树干上做了记号以免迷路,一直往深处走。
这片树林显然没什么人踏足,里面完全看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落叶已经在地上覆盖了厚厚一层,踩起来十分松软。
两人不久便将树林走通了,林子另一头是大片灌木和草丛,荒无人烟。
他们又掉头往其他方向走,十几分钟后,左青率先看到了远处被植物遮挡了大半的一座小木屋。
因为担心有怪物在里面,他们一点点地慢慢接近过去,走近才发现木屋已经坍塌了许多,只有两面墙还坚强地立在那里。
木屋很小,看样子只有一间房,从废墟间还能看到一些生活物品,包括毛毯的一角,一只锈迹斑斑的铁锅,还有一只女式的运动鞋。
左青和裴修围绕着木屋慢慢转了一圈仔细查看,却什么都没发现,似乎这就只是一座废弃多年的旧房子,并没有特别之处。
直到二人碰头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似有若无的微弱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进了左青耳中。
裴修没有听见,正迈步要往前走,左青伸手拉住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仔细听。
过了几秒,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两个人都听得比较清楚——那是一句问话:“有人在吗?”
声音很弱,听不出从哪里传来。
二人又等了一会儿,却只听见一道微弱的哭泣声。
裴修便出声高喊道:“有人在附近吗?我们是来救人的!如果你听到,就大声喊,让我们知道你在哪里!”
两秒之后,比之前稍微清楚一些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在这里……救命……救救我……”
类似的话音闷闷的传出来,就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低头看向了脚下。
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分头绕着木屋一边走一边用脚将地上的树叶重重踢开。
不久,裴修找到了一张盖在地上的木板。
它被厚厚的树叶遮盖得严严实实,之前踩上去的时候他毫无所觉。
他喊了左青一声,然后蹲下来弄开上面的树叶,并找到了木板上面上了锁的小铁扣。
左青见状,转身去捡了一块石头过来,几下就把铁扣砸烂。
裴修拉起木板,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阶梯。
里面非常黑,即使有阳光投进去,也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
他弯腰往里看了看,对左青道:“你留在这里看着,我们不能一起进去,这样不管里面还是外面发生意外,都不至于两人一起出事。”
左青耸了下肩表示没问题。
他便扶着洞口慢慢走下去,很快整个人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左青蹲在外面盯着他消失的位置看,过了会儿,喊了声:“裴修?”
里面传来他的声音:“怎么了?”
她放心了:“没事,我以为你死了。”
与此同时,一阵女人激动的哭泣声传了出来。
片刻后裴修扶着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沉声道:“里面还有几个人,不过好像都死了。”
他让女人先上来,用力扶着她往上抬,左青也在上面拉她,好不容易才把人弄上来。
女人的状态很差,衣服裤子上到处都是破洞,看起来是被类似烟头一样大的东西烫破的。当然,在破洞对应的皮肤上也留有许多烫伤。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涕泪横流。
裴修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她身上,对左青道:“我下去把其他人带上来,说不定还有能救活的。”
他一趟趟下去,又背着一具具形容可怖的尸体上来。
所有失踪者都在这里了。
这些死人的样子比女人惨得多,他们的头发被剃得东一块西一块,后背有被长时间拖行弄出来的大片损伤,整个背部血肉模糊,看起来几乎成了肉酱。
同样在他们身上也有烫伤,无一例外都是圆形,与烟头烫伤非常相似。
一具具被折磨过的尸体在木屋前摆放成了一排,看起来既恶心又悲惨。
“伤害你们的是那个小珍吗?”裴修问幸存的女人。
她就是今早失踪的人,而她的儿子——那个在酒吧外失踪的男人,就浑身是伤地躺在她面前。
获救前她还能喊出求救的话,此刻却因为得到了救助而丧失了所有力量,只不停地哭泣颤抖着,似乎暂时失去了理智,无法回答他们的问题。
不过,当她听到小珍两个字的时候,身体猛地狠狠抖了一下。
两人只好先带她离开,回镇上通知镇警,叫他们过来搬尸体。
由于女人受了伤,从树林到镇里,他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但这么长的时间里,女人一直都在哭泣,始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镇警很快派人去把尸体都运回来了,居民们得到消失,纷纷赶来查看。
女人被送进镇上的小医院处理伤口,躺在病床上依然惶恐不已。
其他受害者的亲属前往医院想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却像失了魂一样呆呆地躺着,除了时不时会说一句“小珍”外,什么都没说。
但这已经足以让大家确定凶手就是那个小珍了。
义愤填膺的镇民们自发行动起来,组成小队,在镇里以及周边地带搜寻着小珍的踪迹,试图把那怪物找出来为死者报仇。
这也是左青他们所要做的事情。
他们的任务就是解决镇上的危机,现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只要抓住她解决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