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都没听见脚步声,直到左青走到她面前挡住视线,她才回过神来,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嘴巴开合了两下,又及时反应过来赶紧闭了嘴。
很显然她是在装傻,从她被救出来的时候起,就一直在装傻。
只有这样,警方才不会撬开她的嘴。
而那见不得人的秘密,是即使已经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她也绝不肯说的。
左青和裴修早就对此心知肚明,但当时他们并不知道真相关系到任务成败,所以一直没来逼她说话。
现在却不一样了。
左青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开口问:“小珍已经死了,二十年前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她身体颤了下,瞳孔涣散地念叨道:“小珍……小珍……”
左青笑了:“别装傻了,你最后趁我现在愿意跟你好好说的时候赶紧说,否则一会儿受苦的还是你。要不要打个,看是我要对你做的事情狠,还是你们对小珍做的事情狠?”
齐梅抬起眼皮快速扫过她,眼珠转动了几下,却还是不肯开口。
左青歪了下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却慢慢抽出了刀子来:“不肯说没关系,你听我说的对不对?你们刮了她的头发,用烟头在她身上烫满了水泡,又用汽车或者别的交通工具拖着她在马路上狂奔,让她的后背被路面磨成了肉酱。当然还不止是这样,光是这些不足以让你们始终保守这个秘密,也不会让你们在那之后就突然从好朋友变成陌生人。”
她挥起刀子,贴在齐梅的脖子上,笑说:“你们把她杀了,是吗?”
话音才落,齐梅的身体狠狠地抖动了两下,随即一滴眼泪划出眼眶。
随着这颗泪珠的滚落,她似乎终于放弃了抵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声中,夹杂着懊悔的话语:“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早就后悔了!我真的好后悔当时做了那些事……我对不起小珍!我们都对不起她!”
在受到他们的欺负之前,小珍的外貌就已经很可怖了,浑身几乎没一块好肉,布满了烧伤痕迹,皮肤东一块西一块的鼓着奇怪的包,偶尔还有伤口会化出脓水,总也无法根治,因此被镇上的许多人叫做蛤蟆。
整个小镇几乎没有人对她好,除了张伟一家三口。他们是唯一邀请她到家里吃了顿饭的人,也是帮她在树林里修起遮风避雨的小木屋的人。
只有在张伟一家人面前,小珍才勉强像是个人。
张伟对她很好,除了给她好吃的之外,还会教她认字,每当她学会一个字的时候,就开心得手舞足蹈,连嘶哑难听的笑声也显得清澈了许多。
但是在其他人眼中,张伟居然和这样一个恶心的怪物一起玩。
于是在学校里,以严息为首的三人组开始了对他越来越严重的欺凌。
直到某天夜里,三人去酒吧喝多了酒无所事事,不知谁提了句想把张伟和小珍叫出来,看他们亲嘴。
这一句话就成了一切的开始。
他们先叫出了张伟,然后一起去树林里,直接破门而入,把正在睡觉的小珍抓了出来,逼张伟和她接吻。
两人不愿意,就被他们拳打脚踢。
张伟性格懦弱,挨了打以后就只能缩在那里不敢反抗了,甚至被打得尿了裤子。
但小珍不同,她嘶声大叫着,用尽全力咬了严息一口。
严息顿时火了,不再小打小闹,直接就拖着她往大路上走,一直拖到路边的汽车后面,命令张伟去后备箱拿绳子绑人。
张伟怕挨打,不声不响地照做了。
直到他看到严息把人绑在了汽车后面,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他开口求饶,却又被打了一顿。
他就不敢再说话了,被三人塞进后备箱里,听着小珍一路上不断发出嘶哑的惨叫。
汽车从树林开到镇外,又从镇外掉头开回树林,然后他们解开绳子,放出了张伟。
小珍受伤严重,但还活着,二人本以为到此为止了,三人中的李卫却点了支烟抽起来。
齐梅看到李卫香烟上的火星,忽然提出:“我们用烟烫她吧,电视里都这么做,不知道是不是像他们演的那么疼?”
她的提议得到了两人的热烈赞同,但严息觉得还不够有趣。
他点燃一根烟,递给了张伟,对他努努嘴:“你去,用烟在她身上烫十个水泡出来,我们仨以后就不欺负你了!”
张伟摇着头不答应,严息便一把抓起他的胳膊,掀开衣袖在他手腕上狠狠烫了一下。
张伟痛得惨叫起来,在对方打算烫第二下的时候,流着眼泪说:“我做!我做!别烫我!”
他切身体会到了这有多痛,所以为了自己不再痛,选择让小珍承受十倍的痛。
三个人把小珍死死按在地上,在寒冷的冬夜里扒光了她的衣服,在她的手臂、大腿、肚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新鲜的水泡。
那远不止十个,张伟烫了她十下,剩下的是那三人轮流动手。
在小珍越来越虚弱的惨叫声中,天空毫无预兆地飘起了鹅毛大雪,是当年那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病床上的齐梅痛苦地捂着脸,说:“所以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她就回来找我们报仇了。可错的是我们,她为什么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左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道:“小珍当年十几岁,也是和你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