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魏芳送饭进来的时候,裴修叫了她一声,她受宠若惊地愣了好一会儿,随即快速跑出去叫郭发财。
这对夫妻强行让裴修喊了好几次,左青明显能看出他在强忍怒气,每当怒不可遏的时候,他便会转头看她一眼,再忍耐下去。
他的忍耐也是有回报的,又过了两天,二人终于彻底不再被锁住了。
如果在现实中应该没这么快,可能至少得被关一两个月,但审判里减少了这段无意义的时间。
左青老实跟着魏芳干了几天活,然后洗全家的脏衣服就都成了她一个人的事。
这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她必须手洗那对夫妻的内衣裤。
但她也没那么老实,内衣裤都是扔在石板上拿脚踩的。
洗衣服的地方就是他们进村时看到过的那条河,岸边有几块平坦的石头,村里的女人们常常端着盆子一起凑在那里边洗衣服边聊天。
左青在洗衣服时,从她们嘴里听到了不少八卦,同时发现了第一个可以完全确定的任务目标。
她听说,在他们两被郭家买来之前的一个月,村里有个单身汉刚买了个媳妇回来,似乎还是个大学生。
那女生过得没有左青和裴修这么轻松,至今都被关在家里,连大小便都只能用屋里的一只木桶解决,从未踏出门半步。
因为买媳妇和儿女是不一样的,媳妇对这里的人来说就是生育机器,唯一的价值就是用来生儿子,生完一个又一个。
左青猜想,这场审判之所以把他们变成小孩,除了增加任务难度外也是在为她着想。
如果是以成年女性的身份被卖进来,那就一定会面临被人侮辱打骂甚至强。
而裴修这个成年男性,就连被买的机会都没有,没有哪家会买个大男人回来。
她向洗衣服的女人们打听了那个单身汉的住址,回去跟裴修说了下,但两人并没有马上去找人。
他们必须先把目标全部确认下来再行动,否则很容易在还没找齐人的中途就被村民发现意图,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郭发财在吃完晚饭之后吧嗒吧嗒的抽着一根卷烟,透过难闻的烟雾目光沉沉地盯着裴修看了一阵,忽然说:“孩他妈,咱要不送长生去念书吧?昨天村里来了几个人,说是给咱村调了个支教的老师来,要在村里开学堂。长生这娃聪明,要是能念书,以后肯定能赚大钱。”
魏芳愣了会儿,问:“那读书得多少钱啊,咱们上次……”
她瞥了两人一眼,把买孩子的话咽了下去:“可不剩多少了。”
“说是不要学费,给几十块钱书本费就成。”
“那还行,长生是该读书,以后考上好大学了,才能赚大钱给咱养老!”
左青和裴修坐在旁边一言未发,心里却也很希望他们答应。
因为来支教的老师,很可能就是他们在这村里能找到的唯一外援。
而且到时候村里的孩子应该会去不少,裴修就有机会从他们口中打听其他任务目标的下落了。
只隔了一天,郭发财就带着裴修去了村后建在山脚下的一座破庙。
这是座城隍庙,但已经荒废很久了,现在便被腾出来用作了学堂。
村里很多人都聚了过来看热闹,左青本来也想跟着去看看,但两夫妻不让,命令她在家剁草喂猪。
裴修被带过去的时候村长和支教老师也刚好到了,老师拿着纸笔,在庙门口搭了张桌子,让村民们带着孩子去报名。
郭发财生怕自己慢了,拉着裴修一个劲往前挤,像头蛮牛一样顶到最前方去,把其他人都给挤开了。
他站在桌前,笑得既热情又憨厚,对老师说道:“老师,我家娃叫郭长生,我要给他报名!”
老师抬头看了裴修一眼,愣了愣,又抬头看向郭发财,目光变得有些怪异:“老乡,这是你亲儿子吗?还是亲戚?”
这话显然触及了郭发财的敏感线,他皱了皱眉,语气不太好:“我都说了是我家娃,你咋还问呢?”
“哦……”老师连忙点头,埋头写下了郭长生三个字,又问:“多大啦?以前上过学吗?”
郭发财一一回答,最后交了二十块钱,便带裴修走到一旁去站着看热闹了。
老师告诉他们,今天先报名统计有多少学生,明天统一发书,让大家回去准备书包铅笔之类的东西。
当天下午,魏芳就用蛇皮袋给裴修缝了个书包,还非要他背上看看。
裴修臭着脸背上,惹得左青在旁边憋得满脸通红,最后还是没忍住捧腹大笑起来。
他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能让她高兴一场也算值了。
第二天他就提着滑稽的书包被郭发财带去了“学校”,领到一套全新的教材。
这村子的小孩数量很多,当地村民信奉“越生越有钱”这句话,巴不得一口气生上十个儿子。但是整个学校加上裴修一共只有八个学生。
有一个已经十六岁了,其他的从八岁到十二三岁都有,因为村民们认为年纪太小的学不进去,是在浪费钱。
当他们八个背对着城隍老爷像坐在里面准备上课时,另外一些小孩都悄悄的扒到了门口,睁着天真懵懂的眼睛羡慕地看着他们。
老师姓李,他背过身在黑板上写了个李字,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些孩子,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并未赶走他们,直接开始上起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