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靠自己。
颜如玉给自己打气,为了今夜的入梦,他就做足了准备。
除了颜竹的玉镯外,他还带上了兄姐给的宝器,还有从前杂七杂八有点作用的东西。
颜如玉打算进去墓室内。
但凡长点脑都知道此事不简单,不冒进才是正道。可是颜如玉的时间不够多,这一回暴起的不死者速度已经比常人要跑得快,而宝器玉镯的屏障是有极限的……再多几只啃咬,就保不准会不会碎。
还不如冒进一把。
是夜,颜如玉“轻车熟路”避开不死者的追逐,手臂在往下滴血。
不死者真的在变强。
颜如玉有点绝望,他这人还没进去呢就受伤了,简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绕到裂缝前,赫然发现那道半人高的裂缝裂得更开了,已经是颜如玉侧身能挤进去的程度了。怎么有种故意在等着他的感觉?
颜如玉蹙眉。
他站在坟墓的交界处,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进去。
当他的身影挤进缝隙的时候,颜如玉没有察觉到在昏暗之下,那些滴落的赤红正渗入墓室,被吸纳往最中间而去。
而那里……正安静陈列着一具硕大银白的棺木,亘古长眠的森冷气息让人不敢肆意靠近。
…
当颜如玉挣扎着爬出来的时候,他的模样可与进去前截然不同。
他浑身上下沐浴着血色,也不知在里面经历了多少的痛苦折磨,怀中鼓鼓囊囊不知抱着什么东西,让他显得鼓胀。
他狼狈跪坐在原无字碑前,其身影在高耸的墓碑下显得极其渺小。
颜如玉喘息了几下,只觉得眼前还有血色与黑雾交织。
他进入墓中时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大堆限制,那一层又一层的束缚几乎叠加在任何一处,让人避不可避。
墓室在外头看来压根内里没有那么庞大,他几乎找不到通畅的道路,只能多次勉强尝试。
颜如玉差点在其中绕晕了道,最终才得以看到那被无数赤红锁链密密麻麻缠绕住最中间的巨棺。
该怎么形容那瞬间的震撼?
巨棺极其庞大,在目及时,视野便挤满了其存在。那些赤红锁链是缠绕在银白巨棺上,如同封印。
那的确是颜如玉最开始瞧见的东西,之后纳入眼中的便是数以百计悬浮的青铜石像,那些石像乃是悬浮墓室半空,漆黑幽暗中难以看清,只隐约窥探到那些青铜石像的尾部皆坠着碗口大的黑锁链,巨型锁链或是埋入地底,或是通往墓室上方……颜如玉一一看去,呼吸微窒。
这布置,赫然是镇压这那银白巨棺!
锁链的尽头,或上或下,皆是在巨棺的附近。
没有所谓的陪葬坑也没有其他的房间,仿佛是在告知任何一个来人,唯独那棺材是不可触犯的禁忌。
那一瞬颜如玉仿佛褪去的自身的意志,他分明看到了这般凶煞镇压的姿态,却如同猫儿般轻巧穿行过那些青铜石像,站在了银白巨棺前。
巨棺如此之大,颜如玉甚至需要仰望少许。
他伸手触碰到了巨棺的表面……
那手上沾染了方才受伤的鲜红……
好冷……
痛……
颜如玉打了个哆嗦,他的记忆从这里就中断了,紧接着恢复意识便是他抱着一颗光秃秃的骷髅头逃窜的狼狈!
显然墓室的法阵启动了。
除此之外……果然这墓室内也镇压着不死者。
开馆的同时,似乎也释放了他们。
颜如玉必然是只弱鸡,以他的身手能逃出来简直是谢天谢地。不知为何,每每差点陷入险境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有好运眷顾,让他即便狼狈还是能手脚并用逃出墓室。
颜如玉晃了晃头,不再回忆墓室的恐怖。
他抱着骷髅靠在原无字碑上瑟瑟发抖,感觉肩膀脖子手脚哪里都痛。
得亏的是那些东西似乎出不了墓。
颜如玉微顿,墓里有东西,乱葬岗也有东西。一个靠近不了墓碑,一个出不了墓,或许原因都是一致的……他下意识看了眼高大的无字碑。
“到现在还能无视我的,你是头一个。”
冰凉阴鸷的话滑过颜如玉耳边的时候,他忍不住哆嗦了两下,下意识低头。
他好像忘记了怀里还兜着个“大宝贝”,哈哈哈原来这个世界的骷髅头会说话……呜呜呜这根本不可能骷髅怎么会说话啊救命!!
骨头裂开森白的牙齿。
“你叫……什么?”
…
【天乐九十八年】
公孙谌蓦然起身,惊起一片飞鹤。
在素白的翅膀下,无数浓稠鲜血蜿蜒爬行,如同扭曲的恶蛇。
随行的友人荀尚平望向他。
公孙谌那一双浓黑阴鸷的双眼微有波澜,再看他惯常淡漠冰冷的脸庞透着薄薄的汗珠,虽然不言不语,却像是刚从一场长眠的噩梦中将将苏醒。
他的身材高大,肩膀宽阔,静坐在坐骑上肃静安然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昨日刚刚屠戮了三十万只魔兽的凶残。
如同飞舞在公孙谌身旁的无数洁白仙鹤,羽翼下悉数是血腥。
荀尚平低声道:“可是有异样?”
“不。”公孙谌淡淡地说道。
他屈起膝盖,淡漠地越过飞行的坐骑,望着底下铺天盖地宛如赤潮的魔兽。
一个不值得一提的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