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乱葬岗挖坑的我是否做错了什么[穿书](白孤生)_第61章 第六十一章(2 / 2)_在乱葬岗挖坑的我是否做错了什么[穿书]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2 / 2)

一道淡淡的虚影从颜如玉的身上浮现,白大佬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三步之外的距离,正冷冷地看着底下的池子。

倏地,他开口:“蓝岚抽走灵根后,将我镇压在此地之上,三尺开外的距离。”

失去脊骨,哪怕是修士的强壮体魄,在失去了赖以存在的灵根后,就只是个废人。更何况蓝岚在临走前为了确保公孙谌不得活动,也断了他的四肢。

颜如玉的呼吸微窒。

白大佬幽冷说道:“苟延残喘了半月后,我听到了那永恒不断的滴水声。很浅,很慢,却也从不断绝。所以我用尽我一切的力量,将自己挪移到了那裂开的缝隙,从那里滚落了下去。”

直接砸落在这面池子里。

池子很浅,人砸下去的时候,甚至只能浅浅地沾湿衣服,他的伤势,他的烂骨,所有破裂的皮肉在那瞬间剧烈疼痛,像是熔浆当头浇下,痛得像只失去理智哀嚎的野兽,毫无任何尊严地趴在池子里喘息嘶鸣。

那是公孙谌最为痛苦不堪的时日。

一切都在推倒重来,所有相冲的属性都在他的经脉里沸腾,他的身体就像是破洞容纳着无数的灵气,却又因为破败不堪而不断溜走。

所以那痛苦的燃烧不断地持续,从头再来。

还存有少许神智的时候,心中只有更深更浓的恨意,那剧痛的巨浪当头盖下,将所有的神智都拍散,可在下一次有余力想起来的时候,狠戾与暴虐就更上一层楼。

就那般一层层、一次次堆积着,修复着,痛苦着……

寂静的地底残留着时不时的嚎叫哀鸣,直到后面愈来愈少,直到有一日,一具浑身布满血色的赤裸身体从那池子里爬出来,每踩一步,都是一个血红脚印,那落下的血红,仿佛赞礼的悲歌。他摇晃着、痛苦着、迷茫着,一步步走出了那复杂的通道。

直到走出了地道的出口,站在那光与暗的交界,那具迷茫的身体才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他抓着散乱的头发,嘶哑森冷的嗓音慢吞吞地带出自己的名字。

“公、孙、谌?”

他抬头,那凶戾的视线扎进颜如玉的身体,仿佛回到了当初,那滔天的恨意与凶煞流露于表,伴随着白大佬的步伐逐步逼向颜如玉。

仅仅是两步,就足以让他掐住颜如玉的脖子,“真是有趣,为何回想起当初,我会觉得听到过你的声音呢?”

那低低呢喃,像是情人絮语,又更似扼脖的杀气。

旧地重回,看着那记载着他最狼狈不堪的灵髓池子,白公孙谌的脑中有一闪而过、本不该存在的记忆,虽然只有一瞬……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玩味地打量着颜如玉。

只那止不住的狠戾越发凶猛,迫得颜如玉闯不过起来。

黑大佬面无表情地拍下白大佬的胳膊,冷静地说道:“先前的推测有误,如果这里是灵髓的产生地之一,那蓝叶舟随时都可能进来。”

白大佬森冷地说道:“那又如何,来便杀了。”

颜如玉敛眉,蓝叶舟的厉害之处不在于他的修为,而是在于他乃是牡华天宗的宗主。只要他还在牡华天宗,他就几乎是无敌的。整个牡华天宗都为他所用,所有的阵法都随他心而动,就算真的杀了他,他也有法子重新复活,蓝叶舟在原著中对大佬来说是个不小的劲敌。

颜如玉:“这些灵髓……如果是灵根的另一种展现形式,那灵根的存在,究竟是好是坏呢?为何灵根会有所挑选,只出现在部分人的身上?而要将灵根剥离,难道只是抽出脊椎就成了吗?如果这么简单,我不信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一个修士发现这点。”

攻击的方式千奇百怪,难道这万万年间没有任何一人想出将人骨头剥离的法子?如果这么简单,那早就隐秘布天下了。

黑大佬缓缓说道:“灵根的存在与否,是否存在着挑选,目前不可得知。不过牡华天宗和入梦来手中掌握着的隐秘,远比其他的门派要多上许多。”

颜如玉不经意地看了眼那池水,感觉到涌动的饥饿后,连忙又移开视线。

白大佬掐着他的下巴又将他转回来,“还是饿?”

颜如玉谨慎地说道:“我觉得,颜辉他们盯上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现在都觉得自己不正常,哪有人莫名其妙对那种东西起了饥饿?

这左右看去,两位大佬半点都没有反应。

颜如玉痛苦地捂脸。

白大佬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都进了这里,只看这地方怎能够,还是再探探其他地方。尤其是那所谓的献祭大阵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一指头弹在颜如玉的脑门上,将他从萎靡中拖了出来。

说是要查,其实那也不难。

因为那池子除了上面持续不断、以着极慢的速度滴落灵髓外,还另有一个小小的豁口,也在用缓慢的速度溢散出去,只是涓涓细流,不知通往何处。

有两位大佬在,追踪那走向很是容易。

颜如玉只觉得自己腾空,就离了那地道,整个人站在高空上。白大佬冰凉的手指在颜如玉的眼前擦过,很快颜如玉也能看到他们所窥见的东西。

那涓涓细流蜿蜒滑动,尽管速度极慢,却在地底绕着整个不知山处上下来回,最后的一笔勾勒回原处,是一个完整的图案。只是极其晦涩复杂,他短暂看上几眼,都觉得眼睛刺痛不已,颜如玉猛地移开眼睛,喘气说道:“……这就是那道献祭大阵?”

那纹路复杂程度,让颜如玉看了都眼疼。

白大佬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然后盯着右边,半晌说道:“灵气风暴要来了。”

颜如玉被他那淡定的态度感染,应着说道:“原来如……灵气风暴?”

黑大佬就在近前,他倒是没做那抢夺的事情,只是冷冷地看着白大佬挑衅般抱紧颜如玉的手,“就要到了。”

颜如玉:卧槽,都这么生死存亡的关头了,你俩大佬归大佬就这么干站着?

他下意识一把掏出了翠绿晶核,召唤出了三只飞行魔兽。

“你俩是在这等着看戏呢?”

他利索地挣开白大佬的胳膊,整个人扑上飞行魔兽,剩下的两只飞行魔兽也不孤单,在他的驱使下一溜烟儿地载起其他两人就拼命往远处飞。

甚至都不需要颜如玉指着方向,对于这些趋利避害的魔兽而言,往哪里飞才是最安全,它们是再清楚不过。

白大佬若有所思地盘腿坐在飞行魔兽上,扭头看向黑大佬,难得语气温和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颜如玉有些时候胆子特别大?”

就刚才那话是在揶揄还是嘲讽,倒也是说不准。

平日里颜如玉可没这么大胆。

黑大佬:“习惯便是。”

可不得是习惯就好,毕竟涉及到这哥几个的命,颜如玉从来都是最上心的。

当呼啸而来的灵气风暴卷走了地表的残渣,将气温进一步降低的时候,颜如玉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飞行魔兽暖烘烘的羽毛下,深深察觉到了长毛的好处。

这可差点没冻死他。

保暖虽然管用,但是耐不住这灵气风暴真的发癫。

三只飞行魔兽都藏在了洞穴内,正不偏不倚避开了席卷而来的灵气风暴。要不说这魔兽就是机灵,选的地方将将好,还可以近距离观赏一下咆哮的灵气风暴。

方才白大佬点在颜如玉眼睛上的效果还没有退去,颜如玉时而能够看到风暴中间闪耀的斑点,只觉得自己要是进去了,怕不是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在呼啸的风雪中,只能听到肃穆的冰霜炸开的动静,颜如玉的耳朵灌满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将手藏在身子底下,整个人趴着。

在这无人打扰的片刻,颜如玉正思忖着自己。

他还记得在诡影深湖看到的另一个自己,他从中得到的消息不在少数,尤其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那本不像童话故事的故事书,他静静地回想着书上记载的内容。

将伊献祭,将伊分解,将伊溶解,将伊化为万万物……

如果这指代有了定数,那其中的那些法子,是不是也可以一一化为真实?

颜如玉想,毕竟灵髓的这一招,已经是真。

那么,现在来看,伊是谁?虚又是谁?虚所钟爱又是谁?

……伊和钟爱之人,乃是一人?

公孙家很快传来消息,说是两日内启程离开。

届时牡华天宗会有两位脉主护送他们,直到他们离开东游大陆为止。

明面上公孙家用的理由是要回去告知祖宗这桩喜事,按照习俗来办,牡华天宗着实也没有拦着他们的道理。而公孙家接受了牡华天宗的护送后,这件事就有条不紊地办理了起来。

只是在离开前,于情于理,颜如玉都得去碧落主峰辞行。

大典上,身为母亲的龙丘灵并未出现,私底下已经有人议论。

只是近来牡华天宗出事实在是太多了,这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传闻之一。

当然,这再于情于理,有大佬在,颜如玉都是可以不做的。

颜竹也是这态度。

颜如玉得知时,觉得很有趣,竹儿之前与龙丘灵的关系并不算差,甚至在他年幼的时候,虽然颜竹总是背着龙丘灵的意思与他往来,但是那会颜竹待龙丘灵的孺慕并非作假。

颜竹凶巴巴地说道:“你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颜如玉:“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颜竹白他一眼,冷淡地说道:“母亲既然做错了,为何不能承认?”

颜如玉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颜竹已经不再将龙丘灵称之为娘亲,而是母亲了。他愣了愣,许久后低声说道:“她倒是真的疼爱你。”其次是颜虹和颜霁。

颜竹的眼里一闪而过莫名的神色,然后摇了摇头:“她这些年一直都在闭关,听说前些时日你的事情传了出来,母亲正在这个时候出关。如果这里面没有你的关系,我是一点都不信的。可是母亲并没有出现在大典上,这实在是奇怪。碧落主峰你能不去,便不要过去。”

颜如玉敛眉,心知颜竹的担心并不为过。

颜辉和龙丘灵或许殊途同归,都是要让他死了的。但是龙丘灵和颜辉的态度并不相同,颜辉想要将他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再榨干而死,可龙丘灵就只剩下赤裸的憎恶了,她巴不得颜如玉登时就升天,哪里管顾得了那么多!

只是话是如此,直到离开的前一日,碧落主峰来了人。

说是只请颜如玉一人。

黑大佬淡淡地说道:“要么两人同去,要么一个也不去。”

他的态度强硬冷漠,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见此,那个来相邀的人机灵地说道:“两位要一起去,自然也是可以的,毕竟道侣一心嘛。”

他这话有没有用不晓得,至少在去碧落主峰的路上,大佬没有尽冲着他泼洒冷意,让他好悬熬过这一回。

当颜如玉听到有人来请的时候,心中就有了猜测,当发现等的人是龙丘灵时,那更是尘埃落定的感觉。

龙丘灵的容貌一如从前,显得冷傲高贵,强硬的线条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孤傲,那双如鹰的眼眸紧紧盯着颜如玉,冰冷地说道:“多年不见,连一句母亲都不会说了?”

颜如玉:“孩儿见过母亲。”

他早就习惯龙丘灵挑刺的态度,或者说,在他的面前,龙丘灵从来只有恶劣的一面。

龙丘灵:“当日你结道大典,为仙门闯下无数的灾祸,而今在仙门不过停留数日,再度招惹门内弟子为你死伤无数!颜如玉,你可知自己罪孽深重?!”

这突如其来的发火,真是令人吃惊。

颜如玉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母亲,此话何解?如果说大典上出的乱子与我有关,那也便罢了。可是魂石山脉的事情,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至少他也是在事后才得知此事,这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

龙丘灵毫不留情地训斥道:“为人母说话,哪有孩子插嘴的份?!如果与你没有关系,那一夜你与你的道侣做什么去了?为何我派出去找你的人杳无音信?若非你们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的命牌又怎么会开裂?!”

颜如玉起初只是觉得好笑,事到如今,龙丘灵又是怎么能在他的面前端起母亲的架子?

明明在从前十几年里,从未有一次真正做到。

然在听到她话里的意思后,颜如玉蓦然想起那夜在两位大佬还没有回来前,有一个人进来,直接就被白大佬留下的异火给吞噬得一干二净了。

那个人是龙丘灵派来的?

黑大佬淡淡地说道:“那一夜我正与如玉共赴巫山云雨,他当然无暇他顾。”

颜如玉:?这……这也确实可以属于见不得人的一种。

但是龙丘灵想听的肯定不是这档子事。

龙丘灵勃然大怒:“荒谬,无耻!”

一道懒散的声音从颜如玉的体内传了出来,透着凌厉的寒意:“我们不仅共赴巫山,还颠鸾倒凤呢!龙丘灵,你觉得荒谬,我倒是觉得回味。说来,你那侄子的味道,我的异火说是很喜欢,不知你的血肉尝起来,它会不会更高兴?”

白大佬的嗓音虽然与黑大佬相似,但那压倒一切的暴戾却是轻而易举就能分辨出来。

龙丘灵被这扑面而来的恶意压得往后倒退了一步,旋即脸色愈发亮红,显然是被气得上火,如果她脑袋上有个标记,怕就是火山爆发的时刻了。

颜如玉抢着说道:“母亲不觉得自己方才那一席话也很荒谬吗?为人父母,却派人夜半偷窥,这等行为不管放到哪里去,那人都死不足惜!难道母亲认为这种之事,也可以大公天下不成?”

他明知道龙丘灵想探寻的是那夜的事情,可颜如玉偏生扭到别的地方去。

龙丘灵待颜如玉的态度一直如此刻薄,再难听与无理的时候也有过,只是他觉得心生无奈失落后,便也只做无所谓。

这也强求不得。

可他虽一直忍让,如今大佬都怒而回怼,颜如玉自然不能够让步。毕竟如果龙丘灵不是他母亲,按照白大佬的脾气,早就将人烧成灰烬了。

颜如玉叹息一声,看着愤怒的龙丘灵,第一次摊开来说:“母亲,龙仙尊,你与父亲或许都知道我是什么,有些事情也不必遮遮掩掩。你可以说我是怪胎,坏种,可当年你诞下我的那夜,你也同样获得机缘了不是吗?

“我之出生或许于你而言不幸,可该有的、该还给你的,我并没有亏欠。”

他的神色近乎漠然,说出那话时,龙丘灵看着他那张漂亮美丽的脸蛋,蓦然想起颜辉的话。

——他生而知之。

龙丘灵的脸色扭曲起来,是了,在他诞生那一刻,她困于药力许久的境界自然突破,踏足了入魂。

按照从前的预算,龙丘灵要从化精大圆满突破到入魂,因为之前的境界乃是由外力助益,所以要突破极其难,少说也得是百年。这骤然跨越的大境界,正如颜辉所说,是机缘,是弥补,是她生下此子、故而上天给予的恩赐。

可如果是恩赐,又为何在诞生的那一夜,引来牡华天宗持续许久的杀戮?连她的兄长亲人都死于非命,死在了那一夜!

她的喜悦,此子的诞生,换来的却是满手鲜血!

一切之祸根,都在颜如玉之身,在他那张脸,在他那奇怪的诞生,在于这一切都不该存在!

龙丘灵狰狞起面孔,双手合十,如宏正圆日从她身后高高升起,她透着诡异的喜悦与狂欢,像是看到了最终的尽头。

他听到了龙丘灵扭曲的话语:“你说得都对。可是如玉,你早早死了,才是好事呀……”那骤然压低下来的声音,在尾音竟然还有几分诡异的温柔。

这是颜如玉第一次听到龙丘灵唤他的名字,却是为了让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