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锐地说:“你的血真臭。”
头顶宋景的声音沙哑得不成形状:“好点了吗?”
这一刻,江宁觉得特别没意思,她敛了身上所有的刺,语气毫无生气:“我要睡觉,放开我。”
持续了三四个小时的怀抱到这时才消失,屋里的灯已经被宋景关掉了,不过开或关对于江宁的影响不大,反正她现在看什么都是重叠的花影。
整个人躺在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盖起来,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宋景把自己蜷成了一团。
疲惫让她很快地陷入了沉睡。
大闹一场后的隔间里,唯一清醒的只剩下宋景。
血液里的酒精随着江宁的沉睡一点点挥发,毛孔里都是浸人的寒意。宋景沉默地注视着江宁,然后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
第二天江宁醒来。
昨晚的记忆瞬间回溯,又是一个睁眼就感觉烦躁的新的一天。
江宁要起身,这才发现墙角处靠坐着睡着了的宋景。
她冷眼看去。
地上的狼藉已经被收拾了,那些钱一捆一捆的放进了拉杆箱里。因为凳子四分五裂,为了给江宁扇凉,垫在老旧电风扇底下的是一些废旧的报纸。
报纸上露出一角财经板块。
[盛宁今日上市,开盘价……]
盛宁是三年前成功上市,也就是说这是三年前的报纸了。
宋景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关注着和江宁有关的事。
隔间虽然狭小但是整洁。唯一狼狈的只有宋景,身上蹭着灰,脸上有好几处淤青,特别是他肩膀处,伤口和衣服粘在了一起,看得出来他这一块地方血肉模糊。
正在这时,宋景手边的手机进来一条微博消息,手机屏幕亮起。
江宁顺势看见了手机里的内容。
因为宋景关注了盛宁snn的官博,所以snn就这几天沸沸扬扬的资本家打人事件的公关回应,第一时间传到了他手机上。
也顺带让江宁看见了他手机上原本滞留的一条短信:[您购买的前往丽江的d-xxx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
江宁收回视线,再抬眸时发现宋景在看自己。
昨晚上江宁精疲力尽,宋景何尝不是。
他眼神空空的,好半天才聚焦回神。
然后赶紧起身,把床位叠好的江宁的上衣递了过去。他一开口,江宁都能听出他喉咙的不适疼痛:“好点没?”
等江宁取过衣服,宋景立即别开眼。
江宁一边穿衣服一边不屑地说:“宋公子去夏威夷度假时没见过比基尼?”
应该是再次看将了江宁腰上的疤痕,宋景沉声开口:“腰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江宁穿好了衣服,理了理后腰的衣服的褶皱,不以为然地说:“抢男人被打了。”
宋景霎时泄气:“……江宁。”
语气里只有无奈,听得出来并没有相信她说辞的意思。
不等江宁摆出什么嘲讽的脸色,宋景喉结微动迟疑地问:“需要吃药吗?”
昨晚上江宁犯病,让宋景心有余悸,可又不敢真的放任。
江宁站起身,冷冰冰地看着宋景:“你很关心我?”
红血丝缠着宋景黝黑的眼瞳,随着江宁这个问题,情绪翻涌。
他没有立场去关心江宁,更没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又剑拔弩张。
七年后他们相遇,空气里少不得就是这两种让人挫败的分子。
江宁把宋景眼底的暗涌瞧了个干干净净,昨晚上的失利仿佛在这一刻找回来了:“不是买了去丽江的车票吗?”
宋景微微怔愣。
他没有走,江宁在他眼前,不舍得也不敢走。
江宁很容易地从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里猜到了一些让人很不爽的结果:“俞子言让你走?而你同意了?”
不等宋景答,江宁说:“为什么要走?是觉得我看到你就会想起以前的种种过往,继而愤怒发疯?像很多没有营养的肥皂剧那样,你的离开是无私奉献也是为了我好。”
“不,不是……”江宁疑惑地看向宋景:“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仍旧在我生命里占着很大的比重?”
宋景依旧以沉默相对,江宁一嗤:“说话!”
七年前,江宁总是沉默的那一方,而宋景会烦躁地用这两个字逼江宁做出回应。
现在轮到江宁了,也是这个时候宋景才知道这两个字落进耳中是会造成伤害的。
他眼睫颤了一下,垂眸掩下眼中的涩意:“江宁,我想补偿。”
年少的错误,他想要弥补。
只要能让江宁好过,他怎样都行。
江宁宛若被宋景逗笑,她好笑地问:“好啊。不过宋景,你要用什么来弥补?”
“钱吗?爱吗?”江宁的音色里也有一丝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比尖锐的刀还锋利,直直地往宋景胸口里捅:“宋大公子如今还剩什么呢?”
她的视线上下将宋景一打量,轻蔑和不屑:“只剩一条命了吧。”
空气里传来一声不加掩饰的嗤笑:“可惜,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