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脸上一片漠然,眉眼间沾了一丝冷意,就像她和宋景重逢的第二天发现宋景喜欢着自己那样。
恶心,倒胃口。
她喜欢宋景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呢?满心满眼里都装着他,许下的生日愿望都是祝愿宋景好的内容,而宋景呢,明明喜欢却自我嫌弃这段感情。
七年前的她有这么脏吗?有不堪到让宋景到了不肯正视自己心意的地步吗?
内心的火蹿了起来,她终于被宋景激怒。
“为什么不继续藏着这个秘密?”江宁压抑着,以让自己不在宋景面前狼狈第二次:“是因为我现在有钱了是吗?嫁豪门的梦不会碎了是吗?”
-阿宁,别做嫁豪门的梦,容易碎。
这是七年前分别时宋景留给江宁的最后一句话。
旧事终于重提。
宋景难受得心脏要炸开,动了动嘴皮子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攥着江宁的手一点点松开,这个过程就好像心里某处烧了起来,他找不到可以扑灭熊熊大火的水源,只能看着火焰把一切吞噬,最终只剩一堆灰烬。
他在这堆灰烬里翻翻找找,终于知道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他和江宁的关系。
“宋景,你有多喜欢我?”江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漠,目光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
藏着秘密被发现戳破,宋景浑身都像是被凝固住了,他稍微喘息了一下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不敢撒谎:“很多,非常。”
说完,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是一种任凭江宁嘲讽的颓丧态度。
“既然这样……”江宁皮笑肉不笑:“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能去。”
“……”宋景眼神微动,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江宁笑容加深:“还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宋景死死盯着江宁,良久才说:“我哪里都不去。”
得到这句答复,江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宋景看着她。
江宁没有解释笑意的打算,唇边勾起浓稠的讥诮:“回家收拾一下吧,明天我会派人来接你。”
说完这句话,江宁打开门走了出去。
每次她与宋景针锋相对,最后的结果总是她轻飘飘几句话就能占据上风。
门开启后,终于有流动的空气涌入气氛早就坏掉的更衣室,室内光线明明暗暗。
宋景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明白江宁的意思。
江宁会不受控制地伤害到身边的人,俞子言也告诉过他,江宁会担心伤害到别人因此把在乎的人往外推,自己一个人过生活。
而现在江宁主动让宋景陪着她,是什么意思,宋景比任何人都明白。
江宁不在乎他。
所以江宁根本不担心她的言语刻薄和冲动行为会伤害到他。
半响,宋景终于从坏掉的空气里喘过气,继而自嘲地一笑,语气中有浓浓的无奈和心疼:“待在你身边也不是折磨。”
是弥补错误的机会,更是奖赐。
江宁回到赛道,众人还在原地等着她。
俞子言立即走了上去,见到江宁情绪还算平静后才松了口气,随后向江宁汇报车队冠名权的情况:“小江总,林至这边的意思是……”
“俞子言。”江宁冷冰冰地打断:“你被解雇了。”
俞子言霎时噤声。
江宁看向林至这边,他们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搞不清楚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江宁消失一趟再回来俞子言就被炒鱿鱼了。
江宁没有义务解答他们的疑问:“冠名的事我会重新派人跟进,今天就到这里。”
说罢转身离开,人群立刻散开一个供她离开的通道。
随着她的步伐,秀发裙角随风摇曳。
俞子言盯着江宁的背影看了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小江总。”俞子言追上江宁,一边跟着江宁的步伐走一边说:“我送您回去。”
“俞子言。”江宁停下脚步,不悦地抬头看着他:“我不是说了吗?你被解雇了,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
俞子言一脸认真:“我还没拿到正式的辞退信,所以我有义务送您回家。”
江宁没有吭声,只冷冰冰地看着他。
“江宁。”俞子言迎上她的视线,第一次明面上和江宁唱反调:“作为朋友,让我送你回家。我手里还有snn的股份,现在我被辞退,有必要和你商量股份的处置问题。”
“股份是你的。”江宁烦躁地说:“你只是被我开除岗位,你仍旧是snn的股东,享有snn每年的盈利分红。”
俞子言终于叹了口气:“江宁,我接受且服从你的所有决定。但是我想知道,我是以什么角色被驱赶出你的生活?朋友,亲人还是……”
“朋友。”江宁答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和拖泥带水:“也是亲人。”
面前的人是帮自己最多的人,为了不伤到俞子言,她还记得补了一句:“是重要的人。”
俞子言无奈:“既然这样,你可以问一问我的意愿吗?”
江宁看着他,良久,她说:“俞子言,你看着,三天之内宋景那把不可一世的傲骨就会被我全盘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