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灯光和声音就渐行渐远。
江宁重新被雨幕笼罩,她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这只手有下意识要去扶摔在地上那人的冲动,不过却被她控制下来了。
“再这样。”江宁面无表情地说:“剁了你。”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linda的电话:“小江总,司机已经为您安排好了。”
江宁默了默,随后说:“找个人去盯着宋景。”
手指在这个时候微颤,似乎是在为江宁的双标而委屈。
但操控者江宁并不在意,她一直都清楚自己对宋景残留的感情,这份感情说深也不深,毕竟宋景死她不会有任何悲恸,但是说浅也不浅,她身体里似乎还保留着一些习惯,像学生时代那样,总是会忍不住去获知宋景的情况。
linda应下后,一辆车停在了酒店上客区域。
司机赶紧从车里出来,替江宁拎着行李箱,又替她撑着伞,将人护送到车里。
上海飞往蓉城的航班在两个半小时候降落在蓉城t2航站楼。
而被留在上海的宋景刚从手术室出来。
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好歹宋景并不是和第一次抢救一样深陷昏迷。
身上的麻醉还未过去,他却感觉到了来自骨头缝里的疼痛。
张晟压着怒气:“去哪了?”
宋景鼻腔里还插着气管,有气管的辅助他虽然呼吸没有太大的障碍,但随着呼吸那股儿难受的劲越演越浓。
张晟没打算要宋景的回应,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去见小江总了。”
张晟表情和语气都是同样的一言难尽地:“宋景,你……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宋景吗?”
宋景闭了闭眼:“……抱歉。”
“抱歉?”张晟气笑了:“道歉有什么用啊?我他妈从蓉城飞来上海照顾你,咱们那个破修车店关门了多长时间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收入为0!你他妈不想着赶紧好,你还……”忍了忍,张晟叹息:“我不是说你给我添麻烦的意思,你这么大的人了,别给自己添堵,也别给社会添乱。”
“……好。”宋景又说:“抱歉。”
张晟看着这样的宋景无奈了,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宋景的时候。
他那个时候交人不慎,被好友骗去参与了一个博,身上为数不多的存款输完了不说还倒欠了一屁股的债。
被追债的人逼得东躲西藏,他还没处说理去。
那一天,他去取个外卖的空档和追债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把他打得满地爬。
欠的钱利滚利已经20万了,那些人踩着他的手指撂下狠话,让张晟立马还钱,不然就剁了张晟的手指。
当然,他们还提供了一个还钱的办法,那就是让张晟找一个替死鬼,就像他的好友骗他那样,让他去骗别人参与博。
张晟做不出这种事,也凑不够20万。
痛哭流涕之际,宋景出现了。
宋景和这些人打成一团,他以一敌多险胜。
虽然身上也有伤,但还是朝着地上的张晟伸出了手,音色虽然冷但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还站得起来么?”
宋景一直给张晟的感觉是坚韧的,话是少了点但稳重,再棘手的事落在他头上仿佛都是芝麻小事。
可现在……
张晟不好说,他为自己内心的想法儿感到难受。
现在的宋景就像一个毫无能力的废物,情绪、言行全被旁人操控。
张晟鼻酸,连忙偏过头去,声音一哽:“宋景,我其实一直在猜你是哪家的富二代,是跑出来体验生活的。”
“你没有告诉过我你的背景,我就想你肯定是有难言之隐的。”张晟哽了又哽:“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违背你的意思,我想不通你和小江总到底有什么恩怨,所以我查了你。”
宋景太好查了。
他以前专注给宋林立丢人,每干一件坏事就要留下自己的名字。以至于张晟在网络的搜索引擎里输入‘宋景’两个字,再多花些时间就能找到有关于宋景的陈年旧闻。
“抱歉,那台松立电视……”
“……”宋景睁眼:“没有恩怨。”
他的注意似乎出现了偏差:“是我做错了事。”
说到这里,他就噤声了。
他嘴上说着要补救,实则一点头绪都没有。
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没有学过怎么去照顾人,没有学过怎么去为一件错事买单,纵然他有心去弥补,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事情搞砸。
他陷入自我厌弃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