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听着秦叹的转述,她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直到听到那句‘我希望阿宁病好’,浑身的疏离淡漠慢慢有了一丝变化,她忽而笑出了声:“噢啊,他这么说呢。”
秦叹停止了讲话,有些莫名地看着江宁。
从他讲话开始,江宁作为倾听者做得很好,沉默安静认真聆听,这让秦叹误以为在和病人的交锋中,自己是占了上风的。
江宁这声笑,让秦叹明白,江宁的配合并不理想。
但秦叹并没有丧气,反而随着江宁的笑容也露出一个笑意:“可以分享‘笑’的原因吗?”
江宁竖起食指,食指微幅度的摆动。这是一个适用性很好且广泛运用的拒接手势,no。
她笑容没有减少,脑中联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意反而越来越大:“秦医生,我想我明白你的治疗方案了。”
江宁没有说明她知道的具体,只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句:“希望我好?不过是为了自己心安而已。”
病人和医生轮换了身份,秦叹拿到了倾听者的角色,听到江宁这么说后,在心里默默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江宁就是和宋景对上了,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如果江宁不调整自己的心态,这对她的病没有任何好处。
这一点,秦叹早在俞子言在美国讲述江宁病情的时候他便有了这个猜测,于是在见到宋景后,他提出了自己的治疗方案。
时间线在秦叹的脑海中再次退回。
“我……”宋景双唇翕动:“希望阿宁病好。”
秦叹注视着宋景,他听见了宋景回答时的那点细微的停顿,于是问道:“是有什么考虑吗?”
宋景说‘没有’,他嗓音干涩:“我只是觉得我的‘希望’太没用了。”
也太迟了。
秦叹就等着他这句话了,重新扬起微笑说:“怎么会没用呢。”
宋景看着这个人,眼底对陌生人的防备已经彻底消散,相反地亮起了一簇光亮。
秦叹说:“看你怎么做了。”
顿了顿他看了看病房的陈设,以及宋景身上的伤:“你只需要让病人明白,她现在也很好,当然这是很难的一件事,你可以退而求次地通过别的方式让她与以前的自己联系上。”
……
秦叹的心理问询在江宁的轻笑中结束。
离开会议室,本在外面等着江宁的俞子言却不见了踪影。秦叹从江宁背后跟出来,见江宁若有似无往俞子言之前待过的地方瞟,便主动开口说:“小俞去……”
“他不是我的员工,不用告诉我。”江宁撤回视线。
刚说完这句话,她的手机就响了一下,是俞子言发来的消息。
只有两个字:加油。
蓉城没有飞费城的航班,俞子言坐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他回国时间很短,不用再次获得签证。
江宁希望他继续深造,俞子言这次听了江宁的话。
空乘人员提醒他飞机即将起飞,俞子言说了句‘抱歉’,随后关闭手机。
飞机在跑道疾速,俞子言正好是个靠窗的位置,他看着蓉城的机场景色一点点褪色。
他选择即刻返程,不止是因为听了江宁的话,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再给江宁增加压力,少点压力,或许对江宁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整个蓉城化成一个小点,最后被云雾遮挡住所有的视线。
俞子言撤走了视线。
尚在蓉城的江宁看着秦叹:“我觉得俞子言应该给你安排了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