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真的对土御门夫人动手了?”
东京都立高专的校长办公室中,坐在一堆娃娃中央的夜蛾正道一边慢条斯理地打着毛线,一边问道。
“这重要吗?”五条悟无聊地转着已经关机了的手机。
的确不重要,夜蛾正道想,反正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五条悟在土御门家的惊天之举已经传得差不多人尽皆知了,上层就算有心想禁都禁不住,相反,如此劲爆的话题越是禁止就传得越快。
无人关心土御门的准继承人到底是被谁所杀,对一般人来说,在枯燥又压抑的工作生涯中,有关那位最强的风月八卦就好比一针立竿见影的兴奋剂,让疲惫的身心都重新焕发了活力似的。
里世界的匿名论坛中,数栋高楼在短时间内就迅速盖起,好几个“知情人士”现身说法,纷纷将前几个月里自己耳闻目见的“真材实料”爆料出来,试图把“五条悟竟与所监视的咒灵同流合污”、以及“五条悟冲冠一怒为蓝颜”这两个惊天大瓜给彻底实锤了。
不论背后有多少是纯粹凑热闹的,又有多少人怀着恶意推波助澜,总之至少目前为止这件事在旁人眼中好像已经是盖棺定论了。
五条悟坐上回程的新干线没多久,手机就响个不停,无一例外皆是来打探的,到后面他就干脆关了手机,才得了个耳根清净。
“你到底想干什么?”夜蛾正道也是相当无奈,“我当初把那咒灵交给你,目的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先别说我,我还想问问那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五条悟笑了两声,语气玩味道,“才编出个连问题都不算的把柄,就想找理由对我也动手了?”
夜蛾正道:“……”
这个从学生时代起就是个刺头的家伙到如今也依然不让人省心,就惹人头疼的折腾程度上甚至愈演愈烈。
“他们当然有问题,可你却必须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一直很清楚。”
“那你还这么任意妄为!先前你放我鸽子跑去挑衅乐岩寺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夜蛾正道终于抬起头,怒斥道,“现在又惹出了这些祸事!”
“都是小事啦。”五条悟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没听过虱子多了不怕痒吗?”
“行了行了,”夜蛾正道知道自己学生是个什么脾气,既然已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那也没必要留着人了,“正好有个外派任务需要你去做,这几天你先出去避避风头吧,交流会之前都别回来了,我会想办法替你周旋的。”
“是是~”五条悟站起身,“那就劳烦你多担待点了,夜蛾老师~”
若那些人联系不上他,那自然只能找夜蛾正道这个前老师现上司了。
“……把你的那个咒灵也带走,在外给我收敛点!”太阳穴突突直跳的夜蛾正道将人轰了出去。
身后的门被重重关上,五条悟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心道带走肯定是要带走的,最近他可不放心把那小鬼托管给别人。
来到屋外,五条悟叫上蹲在地上不知在干什么的黑发咒灵,“走了太宰,我们先回家一趟。”
正在捅一个蚂蚁窝玩的太宰治闻言丢开树枝,拍拍手站了起来,问:“怎么,又要出门了吗?”
“是啊,有任务。”
“啊啊,好麻烦~”太宰治拖着脚步跟在五条悟后面,“接下来的一礼拜我只想宅在床上~”
“先前给你机会你不要,非要跟上来,现在晚了。”五条悟说着,侧转身,伸长手臂罩向太宰治。
后者以为自己的头发又要被蹂-躏,连忙后退一步,却不想五条悟手掌一翻,便扣住了太宰治的后颈,然后微微使力,硬把人撵到了自己身边。
“走快点啦。”
太宰治为被迫加快了脚步而不爽,发出充满恶意的提议:“你把腿砍断二十公分我就能跟上了。”
五条悟只当他在说孩子气的酸话,“哈哈,你不如想办法如何让自己……”
他突然想起来十年后的太宰治的确长高了,刚好到他鼻下的高度。
太宰治虽然能补全五条悟未尽的调侃,可对方莫名停顿下来却让他奇怪。
“怎么了?”
“没什么。”五条悟回过神,“我只是忽然想到,我不在的时候,还是得给学生留点作业啊,嗯……继续让七海去监督吧~”
“真是尽心负责的好教师呢。”太宰治刚夸赞完,就又泼了盆冷水,“不过五条老师不知道吗?像你这样什么都要操心的好人一般都活不长哦。”
“哈哈是吗。”五条悟夷然不惧,相反,他整个人都写满了让世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自信和张扬,“对其他人或许是这样,可我不一样,我很强。”
闻言,太宰治眯起了眼,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他垂眼看着脚下的路,轻声说道:“可他也很强。”
但他依然死了。
“嗯?你说什么?他是谁?”五条悟没想到还能从这小鬼蚌壳似的嘴中漏出了一点信息,即便只是只言片语,那也是相当稀奇了,他当即竖起了耳朵。
“没什么。”太宰治抬头扬起笑脸,“好奇心太旺盛可不是一件好事哦,五条老师。”
他虽笑着,却疏离得很,像是在那刹那就立起了一道坚固无缝的防御屏障。
对此,五条悟挑了挑眉,抬臂,曲起手指,回以了一个暴栗。
“——痛啊!”太宰治抱着脑壳惨呼,听声音显然是真痛了,无缘无故地挨了个栗子,气得太宰治抬脚就踹五条悟,不过除了在他深色的裤腿上留了个脚印外,五条悟完全不痛不痒。
“好了,让你踢回来了,这事就翻篇了。”五条悟捏着太宰治的后颈,推着他加快了步伐,“抓紧点时间,下午还要赶飞机呢。”
太宰治:“……”
你都不痛!!
看得出来夜蛾正道为了让五条悟远离舆论的旋涡中心的确是下了心思,这次任务的地点居然是在国外。虽说地点不同,但这次的任务和以往的那些并无太多区别,至少对五条悟来说是这样。
然而,尽管他效率极高地解决了在疗养院作恶的咒灵,回到酒店时却还是错过了饭点,不得已只能叫了客房服务。
这个点酒店只提供乌冬面之类的简餐,五条悟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嫌弃:“这是我半年来吃得最难吃的乌冬了!汤料绝对不是熬制的,都是调料味!”
太宰治吃着仅剩的巧克力慕斯蛋糕,闻言无语道:“五条大少爷是没吃过泡面吗?”
“这是两码事!这又不是泡面。”他气呼呼地老调重弹,“要不是带着你个拖油瓶,我一定能更快完成任务,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把蛋糕给我。”
“这么小块蛋糕肯定不够你晚上战斗消耗的啦。”太宰治絮絮叨叨,好言相劝,“你以前总是习惯独来独往,现在不一样了,都快半年了,要习惯和别人搭档做任务哦,比如面对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是指你要霸占剩下的唯一甜品吗?!
五条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懒得跟他计较,心想我明天就去吃个够,让你看着我吃!
五条悟的胃口不小,等他吃完了一碗乌冬,又解决了一份虾仁蛋炒饭,太宰治才跟吃猫饭似的一勺一勺挖干净了蛋糕。
五条悟喝了口冰水,开口接上了前面的话题:“我没有不习惯和人搭档行动,很早之前我也是常和我一个好朋友一起做任务的。”
太宰治眨眨眼,托住腮望着在室内摘掉了眼罩的男人,这是要说那个游戏机的故事了吗?他承认自己的确是有点好奇的。
“然后呢,为什么现在不一起了?”他顺着问。
“因为他被我杀了。”五条悟用一种极为平静的声音说道。
“真让人吃惊。”说是这么说,可太宰治看起来并不惊讶和意外,“为什么?”
“理念不合。”五条悟简单地说。
“这样啊……”太宰治沉吟了下,眼睑半垂,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抬目看向那双在灯光下剔透如琉璃的眼睛,“看来五条老师不光是个好人,还是个会大义灭亲的圣人呢,换成我的话,若好朋友想要毁灭世界,我说不定还会帮忙出谋划策。”
五条悟:“……”
白发男人俯身凑近了些,望进少年犹如鲜血凝固后的暗色眼眸,嘴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