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文皇帝天佑五年,将军周立疆带领十万大军,兵分两路攻打东夷,这场战争足足打了一年多,东夷军在南北两线全面崩溃后撤,东夷军派出使臣,同文皇帝交涉。
皇帝对着使臣提出了两条要求,一是护送被东夷扣押的使臣回到大周,另一条是全面退还侵吞的新罗土地。
东夷王自然全都答应,很快被东夷扣押的使臣就回到了东夷和大周接壤的凃州,只是东夷的大军之前侵吞新罗的土地太多,大周也没有和新罗王通气,以至于新罗王在察觉到东夷有退兵企图的时候,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这一杀不要紧,把东夷王的派到前线带兵,指挥东夷水师的儿子给杀了个人头落地,东夷正在后撤的军队顿时溃不成军,恼怒的东夷王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当时就撕毁了和大周的另一条约定。
一边派遣使臣前往大周说明自己是为子报仇,只要新罗交出杀害王子的凶手,便依然履行和大周的协议。
李昌表面上说着好好好,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个新罗王,打仗不行,但是当搅屎棍简直就是一流中的一流。
大周不和新罗通气,这一层的就是新罗无法忍辱,对东夷兵在自己土地上烧杀抢掠,侮辱女子的事情忍气吞声,东夷一旦有溃退的态势,新罗必定反扑。
正面刚不行,背后捅刀子总会吧?
事实证明,李昌的这一层是赢了——只是他是皇帝,不可能把吞并东夷的这一层全都压在新罗王是不是搅屎棍这件事情上。
所以,他也准备了后招。
……那什么,天京和威州这么远,飞鸽传书都要好几天,这战场瞬息万变,前线作战的将士没有来得及收到皇帝的命令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什么?我们的将士没有收到停手的命令,你们总收到了吧?你们没有退避三舍居然还敢反击,发飙了发飙了!
总之,皇帝的一张嘴,正反都能给他说圆。
威州水师,就是皇帝手上的另一张牌。
因为不信邪在楼船上吃住了好几天之后,李安然的晕船之症才渐渐好了一些,便加入协助周立疆将军队横渡沧海,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碾压过了东夷的水师之后,郑一娘接了她的命令横亘在沧海之上。
大楼船的体量巨大,在海上宛如一座乘风破浪的浮岛,周边的斗舰船头包着雪亮的精钢做为撞角,先不说对面的“水师战船”还在用帆作为动力,这大小和边上的大周斗舰一比,那都活像是小舢板。
加上大楼船上的火突炮在大周士兵登陆之前,先对着借住地险盘踞在新罗海岸的东夷水兵一阵炮轰,随后斗舰上的水兵又是一阵连弩洗地,接踵而至的投石机更是将较高的瞭望台一并砸毁,以至于大周将士的登陆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抵抗。
郑一娘带着斗舰在沧海上横冲直撞,将东夷的水师战船撞得七零八落,连最基本的阵型都无法维持,自然只能抱着头挨大周水师的胖揍。
在这场几乎是碾压局的战斗结束之后,水师为了掩护上岸的大周将士,除了部分游艇、海鹘回到威州海港补充霹雳弹和弓箭,顺便修葺有所损毁的战船之外,大楼船几乎是全天候的在沧海之上巡逻,李安然自然也没什么机会下船。
这天,郑一娘带着两个兵,一左一右夹着一个被绑起来,头上插着羽毛,身材消瘦,连脸颊看上去都深度凹陷的中年人。
他有着消瘦如同鸡爪的双手,以及一身花里胡哨的长袍,怎么看都不像是东夷的士兵。
“这是?”
李安然穿着轻便的铠甲,坐在帅椅上看着这个俘虏。
郑一娘道:“这是我们在巡逻的时候抓获的,他单独由几个士兵护卫着,乘坐速度极快的游艇逃窜。”
这么说着,郑一娘还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一封书信来:“这是在他身上搜到的。”
李安然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看,发现这是一封东夷王写给扶桑女王的、盖着东夷国玺的“国书”,李安然看不太懂,便交给边上的蓝情,蓝情作为细作营的人,很早以前就学了东夷话和东夷文字,便态度谦和地向李安然解释了一番。
这“国书”上面的内容么……大概是等大周准备撤兵之后,东夷会帮助扶桑吞并新罗。
李安然将国书重新折好,又原模原样地放回了牛皮信封里,随手将书信放到了站在她边上,同样一身戎装的蓝情手上。
“这可是个好东西,得拿去给阿耶看看。”她笑道,“把他关起来,一并送到天京去。”
俘虏的脸色顿时煞白,他小心抬起眼瞥了一眼,却看到站在那女将军边上的年轻人,是个金发碧眼的异人。
萨满有些见识,知道这是大周富贵人家都会豢养的“高昌奴”。
李安然站了起来,刚想走进一些,却被边上的蓝情拦住:“殿下,这是东夷的萨满大巫,据说可通邪神,不要靠太近,恐有不测之力。”
李安然瞥了一眼眼前这个干瘪的中年人,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却没有继续走近了:“可通神?”
东夷萨满在东夷的地位极高,甚至可以通过占卜、祈祷等等仪式左右东夷的政局,这一次东夷王派遣萨满大巫前往扶桑送国书,可见他也算是重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