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没有放下枪,更直接把枪口对准了另一旁的伊瑟尔。
他现在直接和阿诺德比狠,看谁敢真正把自己的伙伴置于不顾。
即便发疯失控,这个男人也有一种精锐的狼性。他知道放下枪的后果是什么,他更不可能救下小羊,所以不会中这份诡计。
但他感到痛苦。
蔺怀生就在他的面前,尽管这一切的一切小羊都看不到,但c就是有一种对于蔺怀生的背叛感。男人耻辱于自己的行为,对于导致着一切的阿诺德更有着病态的憎恨,如果可以,他现在更想把枪口对准阿诺德的脑袋。
穷凶极恶的男人对阿诺德开口:“你来选。”
子弹一定比匕首的速度快,c要这个胆敢拿蔺怀生威胁他的男人进退两难。如果他是一个道德感强的人,就让他受困于自己的道德中。
阿诺德握紧了匕首。
罪犯的残忍是常人所难以揣测的,有时候要在交锋中付出极大的牺牲才能获得胜利。但阿诺德不希望有这样的牺牲。
倏然,他的手被轻轻微碰。
是蔺怀生主动用手腕贴近阿诺德的虎口。手腕的伤口,掌心的伤口,他们都是这只手受伤,血液若交融,算滴血盟誓的战友。
他年轻的小战友在告诉他:
不用畏惧。
……
伊瑟尔为了哄蔺怀生,让阿诺德割开他的绳子。
阿诺德已经掏出了匕首。这是他在受刑的屋子里拿到的。今天绑匪原本是要弄死他的,但半途中,那个叫利昂的大家伙在电脑上接到消息后,就急匆匆的出门去找同伙。这给了阿诺德喘息的机会,他瞄到刚才用在自己身上的小刀,并且拿到了它。
晚上蔺怀生带回来的食物是意外之喜。阿诺德是判断确定这个亚裔青年在绑匪那里吃饱后,才同意加入伊瑟尔的计划。他知道伊瑟尔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一昧强硬管束并不会起到很好的效果,他总会给别人制造麻烦,适时答应他,可能才是制止伊瑟尔疯劲的最好办法。
后面的事就如发生的那样。伊瑟尔确实过头了,但伊瑟尔的话同时提醒了阿诺德。
阿诺德始终觉得蔺怀生身上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虽然不强烈,但以往阿诺德的直觉总能帮他锁定那些关键。
这是个很完美的斯德哥尔摩患者,但随着伊瑟尔的话,阿诺德便忍不住觉得蔺怀生带食物回来的举动实在太奇怪了。男人在心里不断思索,目光也随之落在蔺怀生身上,他发现青年所谓很亮的眼睛,不看他,也不看伊瑟尔,而是盯着某一个幽暗的天花顶角落。
电光火石间,阿诺德有了猜测。
他收回了匕首,并说。
“不,他不能解绳子。”
黑暗中,他们能看到的、能发现的太少了。即便绑匪不在他们身边,但也许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下。
他得到了青年赞许的笑容。
……
利昂姗姗来迟。
已经入睡梦的西伯利亚大汉赶到时,看到c一副杀红眼的样子,并且枪口还对着人质,颇感头大与烦躁。但有利昂在,最后阿诺德和伊瑟尔被制服也就意料之中。
c紧紧地把蔺怀生攥在自己身边,他劫后余生,竟公开地,像瘾君子一样在蔺怀生身侧深深地嗅吸一大口气。
他的心跳还没平复,可能下一秒理智和心脏都要一起冲出躯体。c必然要困住它们,所以他困住蔺怀生,把小羊紧紧地围在自己身边,如果小羊可以变小他就揣在口袋里,藏在心口前。
谁都看出了c此时的不正常。
阿诺德不由担忧地看着蔺怀生,他不知道青年究竟有什么打算,但待在这样的绑匪身边是极其危险的。
阿诺德的目光再次激怒了c,被判定成觊觎、挑衅,c直接掏出枪,黑漆漆残冒硝烟的枪口直对着地上受伤喘息的阿诺德。
“嘿,嘿!centipede,冷静一点!”利昂连忙摁住c的手臂,用眼神提醒c他们和联邦关于人质的约定。他们现在最起码得保证这些人质是活着的,和联邦的谈判才能顺利进展下去。
怀中的蔺怀生忽然停不下来地直咳嗽。c低头,发现自己把小羊摁得太紧。他鼻尖朝着自己的衣服,而他自己身上现在必然混着各种难闻的味道,火药味血腥味烟味,哪一样都和小羊不合衬。男人连忙松开力道,但不敢完全放开,他掌控小羊,是因为怕小羊蹦蹦跳跳逃走,也把他不中用的灵魂一起带走。
c喘了口气。利昂说的是对的。于是男人只能憾恨地俯视着地上两个人质桀骜不驯的脸。他看不爽,牵着蔺怀生走过去,靴子踩在阿诺德的头顶,重碾了几下,将阿诺德的脸狠狠踩进地底。
阿诺德隐忍着,牙关间只漏一声闷哼,但一声痛苦与求饶都没有。
至于对伊瑟尔,c则诱哄蔺怀生抬脚。
“他刚才欺负你了是不是?”
青年惊慌未定。他现在不知道该相信谁,该向着谁,在场的每一个人对他而言都是强悍的、恐怖的。此刻他的身边是绑匪先生,他那么可恶,可恶在反复易改,他可以是斯德哥尔摩最恋慕的强者,也可以是最恐惧的杀人凶手。可斯德哥尔摩没有办法,他只能仰视这个选定的先生的鼻息而活,凭借他的喜怒决定自己的人生。青年现在讨厌这样。但他现在又变好了,在小羊最无助的时候,他又重新变得这么温情和可靠,蔺怀生就下意识照c的话做。
c要帮小羊报复,也要蔺怀生自己痛快。
他就和蔺怀生说:“狠狠踩下去。”
听到这话,伊瑟尔很反骨,不求饶,还偏要抬头迎着人看。他与蔺怀生的双眼正视上,观察着这只令他好奇心十足的羔羊。伊瑟尔脸上是被揍出来的血,但他的态度却很悠哉,他好像并不认为蔺怀生会这么折辱他。
然后灰扑扑的运动鞋就把他的脑袋往下踩。
力道没那么重。
甚至只是照着绑匪的意思,象征性地来了一下。
但切实叫伊瑟尔低下了头,得伏在地上,承认自己现在没资格有尊严。
利昂皱紧眉,接下来的话也是十分不高兴的。
“c,他是你家的小孩?”
利昂的目光和话语都直指向蔺怀生,充分表达了他的不满。又是哄,又是替人找回场子,甚至还差点为之失手杀人。c真是把人供起来照顾了。
当然,利昂绝不会为了阿诺德他们说话,绑匪不可能和人质同盟。利昂单纯觉得c现在为这个东方羊昏了头,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利昂可不想绑匪之间的合作因为一个人质出什么变故。
c并不理会,他把阿诺德和伊瑟尔收拾了一顿,重新将其捆绑,并且这次十分恶意的,专挑他们受伤的位置,绳结深深地卡在伤口深处。伊瑟尔痛得咧了咧嘴,伴随一两声压在喉咙里的嘶气,但他还能苦中作乐地想,总归是比不了之前挨的折磨。但他越想越多,想到小羊从始至终手腕都绑着绳子受难,想到现在他和小羊一样了。
所以伊瑟尔想看看蔺怀生。
他莫名又陌生地在寻求一种同类间的群体认同。甚至在费力挪动受困躯体抬头的过程中,他有阴郁又瑰丽的联想。小羊看似被偏爱,但绑匪没有给予他真正的爱,一圈圈,若是金银,圈套至死不渝浪漫;可小羊得到的一圈圈,也绕在手上,只剩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