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子虽然已经在软轿上打盹了,却还是死抱着那个人不放手,把盛公公气的要跳脚。
回到寝殿,诸葛嵩看他的脸一阵发白,一阵发青,且口鼻喷火之状,倒是担心他年纪大了会气出个好歹来,便提醒:“公公,好歹替宋侍御把鞋子脱了。”
“什么?我给他脱靴?我又不是高力士,他也不是李太白,当然……殿下更加不是李隆基!”公公气的语无伦次,最后自己又打了一个嘴巴子:“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诸葛嵩淡淡道:“好啊,那你不必去给她脱靴,就让殿下给她脱就行了。”
侍卫长最擅长攻击盛公公的软肋,他知道盛太监是绝对不会允许太子去伺候人的,虽然公公不太信太子会去给宋皎脱靴,但……看他抱着宋皎不放的样子,说不好还真会。
太子可不能干这么自掉身价的事儿啊。
一念至此盛公公便跟着入内,此刻其他的宫女太监都退到了外间,赵仪瑄正把宋皎放在榻上,他自个半靠床边半靠她身上,这情形像是两个池塘里的鸳鸯挨在一块儿,极亲密的样子。
盛公公抬手捂住眼,下意识就要退出去。
但又一想,还是忍着不适悄悄地来到床边:“殿下,既然、既然要跟宋侍御同榻而眠,那……奴婢伺候您宽衣。”
他在心里拼命地自我安慰,自古以来仿佛也有男子同榻而眠的事实,比如什么三国里的周瑜蒋干,孔明刘备等……其实、算不得大事!
赵仪瑄没有答应,也没有赶他走,因为此刻太子已经是在昏睡跟清醒之间徘徊了,眼睛里只看着一个人,而浑然不在意其他。
盛公公扶他坐在榻上,自己瞪着里间看着睡得非常安稳的宋皎,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还得陪着笑。
除去了太子的靴子,他便顺势去摘宋皎的鞋,手握着那有些薄的缎子鞋,忽然觉着有些怪……这个人的脚未免……太小了吧?
他疑疑惑惑地将那精致的鞋子除下,拿在手里端量了片刻,又皱眉回头看向宋皎。
正赵仪瑄旁若无人地躺在她的身旁,太子伸出手抚上宋皎的脸颊,自言自语般说:“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话间手往下,竟将她的领口用力地往下扯了扯。
“殿下这可使不得!”盛公公魂飞魄散。
他赶紧把鞋子丢了,上去阻止太子犯错,一手压住宋皎的领子,一边道:“殿下您还是……”
话还没有说完,盛公公摁在宋皎身上的手就察觉到了不对,他停了口,扭头看过去,因为不相信,便又试着地摁了摁。
手底的感觉……虽然没碰过女人但是,公公也知道男人的胸绝不似这般绵软。
他猛地倒退出去。
“混账,”赵仪瑄喃喃骂了句:“还不出去!”
那助眠的香让他的反应慢了很多,若是还清醒,只怕早把盛公公一脚踹到殿门口去了。
盛公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人已经跑到殿门,魂还在里头四窜。
他拽住诸葛嵩,刚要张口,又忙示意小太监宫女们先都退后,他张着嘴:“那个……”
诸葛嵩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见他受惊过甚说不出话,便贴心地:“侍御史?”
盛公公疯狂地点头:“他他……不,是她她……她竟然是……”他说不出来。
“她是。”诸葛嵩心有灵犀地回答。
公公瞪眼:“你……早知道?”
“也没有多早。”
“你!”盛公公叉腰,魂儿总算飞了回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诸葛嵩奇怪地看着他:“我以为以公公的机敏洞察,早该发现的。”
机敏洞察的盛公公红着脸,不好意思辜负自己才给扣上的赫赫英名,一时没有话说了。
众人在寝宫外守了一夜,本以为次日一早殿下便会醒来……然后再做其他处置。
盛公公破罐破摔,心想既然宋皎是个女人,那就一切好说,太子要怎么闹且叫他闹去吧,总比误入歧途喜欢男人的好。
谁知日上三竿,里头杳无声息。
这让盛公公跟诸葛嵩不约而同地浮想联翩,但两个人却极有默契地绝口不提。
然而太子还没起,豫王却已经先到了。
这会儿,盛公公跟诸葛嵩心怀鬼胎地陪着豫王向内,在他们前方是垂落的一片帐子,帐内有人声依稀传了出来。
就在盛公公要上前禀告的时候,只听到里头一声闷哼,竟是太子殿下低呼了声:“你……”声音强忍痛楚似的。
盛公公先闯入内,旋即是诸葛嵩,最后才是豫王塘。
三个人虽有前后之分,却彼此都看的非常清楚,前方的榻上有两个人,——赵仪瑄跟宋皎。
榻上有人本非稀奇,可奇怪的是,如今太子殿下竟是给在底下的那个,而宋皎却是半压在他身上,两个人一概的头发散乱衣冠不整,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大战。
豫王殿下的脸色立刻变得跟雪一样的白,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而诸葛嵩已经先冲过去,他担心的只是太子的安危,可是看到两人的情形,尤其是在底下的赵仪瑄的脸色,侍卫长身形一晃,及时地撤离床边。
盛公公慢了一拍,却因诸葛嵩撤的及时,自己反而后来居上了。
虽然他已经接受了宋皎是女子,但却没有办法接受宋皎压住了太子:“你你你,干什么?”
公公一眼看到宋皎的手好像是掐住了太子的脖子,他并不去管这是不是太子的新乐趣,只顾叫道:“这这是做什么?放肆!还不松开?”
然而话音未落,盛公公的眼睛好像被一丝异样吸引。
宋皎的中衣是白的,而太子的中衣是鹅黄缎子的,一概的素净无染,但此时是在那娇贵的鹅黄之中,却有一点异样的鲜红夺目。
盛公公目光转动看的真切,他遏制不住地高声尖叫起来:“殿下!您流血了!”
太稀罕了,旷古绝今,太子殿下召人“侍寝”,竟然是他自己流了血。
此时此刻豫王塘已经不能动,从他看见宋皎跟太子在榻上的时候,他像是失了魂。
他本来该转身就走,可连这点也做不到。
幸亏盛公公一个人就抵了所有人的戏,一时没有人格外留意豫王。
就算是宋皎也因为正“全神贯注”地对付太子,竟没看见被盛公公挡在身后的他。
直到听见太子“流血”,豫王总算有所反应。
却是赵仪瑄轻声喝道:“行了,不要大惊小怪。别让……豫王见笑。”
虽说着见笑,他的声音里可是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而这句才说完,赵仪瑄感觉那不屈不挠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受了惊似的一缩!
“豫王”两个字直撞过来,宋皎无法置信地抬头。
缓缓看向前方,她希望这只是赵仪瑄又开的一个不好笑的玩笑,她希望自己看过去,没有什么豫王。
可宋皎明明就看见了雪着脸立在面前的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