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倒是不怎么疼呢。
察觉了这点后,宋皎一怔。
昨夜的那些凌乱缱绻的情形慢慢地又在心底波浪似的涌起。
宋皎的脸上又红了红,却发现自己身上竟换了一套新的中衣,而被褥等仿佛也都更换过,干净轻软。
她愣了愣,鼻端却又嗅到一点异常的香气。
宋皎若有所觉地把袖子撩开,果然,手臂上已经给涂过了药。
将信将疑地把中衣掀开了些,腹部的那点淤青上也涂了药,而且也比昨儿颜色淡了很多。
宋皎缓缓地将衣角放下,发了会儿呆,她笑了笑,有几分甜蜜,也有几分怅然。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心里会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太子的原因。
赵仪瑄若是对人好起来,是会好到骨子里去的。
这对从小儿就欠缺疼爱而渴望着所有的亲情友情的宋皎来说,又是陌生,又是难得,她怎会不沉溺其中。
只不过,宋皎突然间有些害怕。
她觉着自己越来越习惯太子的这种呵护跟疼爱。
但倘若一旦……想的更远一些,万一将来太子……
不再这么喜欢自己了呢。
这个念头猛地冒出来,像是霸道的狂风冷雨扑面而来,弄的她浑身有点冷。
宋皎又想到,太子还有后宫的,倘若一切顺利,将来他要登基为帝,那时候,区区一个宋皎更加不算什么了。
他会有三宫六院,会有三千佳丽。
正如她之前说过的一样,会有很多很多比她更出色的女子,得他的临幸跟宠爱。
也许到那个时候,赵仪瑄大概就会渐渐地淡忘她,而且喜欢别的人,他所有的呵护跟宠爱,也会对着别的……
本来,宋皎不在意这个的。
或者是她提醒过自己不要在意这个。
所以上次看到四喜那个样子,她才在太子面前“若无其事”,只是公事公办。
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苛责太子的立场,她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但是她心里……
无法否认,是难过的。
尤其是在此时,一旦想到了将来太子会如疼爱她似的,去宠别的人,她的心酸楚而疼的像是给艳离君踩了十七八脚,难受的恨不得满床乱滚。
“按台醒了?”帐子外,是低低的询问声音,像是怕惊到里间的人。
宋皎反应过来:“啊……是。”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赵仪瑄身边的内卫,而不是诸葛嵩。
想到这点,她觉着太子大概还没有“启程”。
宋皎的心安了安。
而随着她一声应答,帘子被轻轻地搭起来,果然是金石卫。
宋皎看着他微笑如旧的脸,更加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让自己厚颜些:“有劳了,不知……太子殿下呢?”
金石卫道:“殿下在外头理事。”
见她挪腿下地,李卫长屈膝半跪,便要给她穿鞋。
宋皎吓得忙一躲:“不必了。”
李卫长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们都是习惯了伺候殿下的,殿下也吩咐过,对待您……就如同对待殿下一般,所以,您不必过于避讳。”
之前李卫长还特意地避嫌,谁知因而招致了太子的斥责。
现在他却已经明白了,对太子来说,确确实实地是把这位“宋按台”当成了自己人,而金石卫等伺候宋皎,就如同伺候太子一般,只有主仆之分,并没有男女之别。
宋皎却不太明白。
她又是愕然,又是赧颜的,有些慌张地说道:“多谢!不过、这些我自己能做,就不必劳烦了。真的。”
金石卫倒也知道不能勉强,便起身后退:“那属下为您准备洗漱,还有早膳也都……”
“不不,要洗脸水就好了。”宋皎忙道:“我还要回别院去。”
李卫长退后几步,回身去准备。
宋皎匆匆地找自己的衣裳,却想起昨夜是穿着女装回来的,而那身女装,也给太子扯碎了。
最要紧的是,她的裹胸布没有带来。
虽然说太子曾刻意“嫌弃”她那里跟男人简直没什么区别,但昨晚上他的表现,却并非嫌弃,而是……咳。
总之宋皎觉着,自己跟男人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都习惯了裹胸,若是没有,总觉着空落落地没有安全感。
她只能掩着衣裳,挪步走到门口。
除了双腿跟腰上还是有些酸麻,但并非如上回一样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宋皎往外探头,果然见诸葛嵩靠在门边上,双手抱在胸前,仿佛闭目养神。
他比先前清减好些,脸上轮廓却更清晰,容颜在晨光中透出几分明隽。
宋皎咽了口唾沫,又缩回头去,心想这种话也是不能跟侍卫长说的。
正要退回去另外想法子,谁知诸葛嵩静静开口:“按台有何吩咐?”
宋皎忙把身子往门内一闪,过了会儿才道:“我、我的衣袍……”她放低了声音:“我不能穿女装的。”
诸葛嵩没有立刻回答,过了片刻才道:“回头您只管告诉李卫长就是了。”
宋皎答应了声,慢慢地退到里间,心想李卫长再怎么体贴,也未必会想到给自己准备那个。
而她也不能启齿,还是得自己想法儿。
宋皎左顾右盼,最后盯上了那新换的床帐。
外层是细密不透的绮罗缎,而里层的却是轻薄透亮的素罗纱,绮罗她撕不动,可素罗又透气又轻软,看着非常的适合。
李卫长进来的时候,看到宋按台不知为何,正在奋力破坏床帐。
他在门口站了站,不知自己该不该去打扰按台的雅兴,或者去捉个现行。
正犹豫着,诸葛嵩说道:“你最好待会儿再进去。”
李卫长苦笑:“这位宋大人,可真是……总是出人意料。”
诸葛嵩垂眸一笑:“先去给她找一身男装吧。”
等宋皎洗漱完毕,整理妥当,李卫长看着面前宛若美玉明珠却偏神采内敛的宋按台,心里想起昨儿游夜灯会的时候那身姿婀娜的绝色佳人。
昨夜他们都远远地跟着,他们是头一次看到太子殿下这样意兴高昂,而给他护在掌心的那个人,笑意盈盈……
就如同那鲤鱼灯的摊主所说: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他们两人,看起来是那样的相衬,天造地设,无比契合。
内卫们先前不太明白,为什么向来对于女色并不上心的太子殿下,竟会为了区区宋夜光这么神魂颠倒的了。
但在亲眼所见之后,才知道,果然如诸葛嵩所说:值得不值得,殿下自己心里清楚。
而他们也都清楚了。
诸葛嵩陪着宋皎往府衙内厅而去。
快到内厅处,却又见一个内卫从外疾步而来,手中捧着一个明黄绣龙纹的不很大的信筒,直奔内厅而去。
诸葛嵩一眼看见,拧眉低声道:“是宫中又有旨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