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竟不晓得太子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手段,他之前明明不会这些,也从未做过这些。
当然,她怀疑之前太子是没机会做这些。
但明明他的动作还不太熟练,透着一股子初行的生疏。
“你、你从……”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又给堵住嘴压倒了。
对宋皎而言,这算不上是多舒服,但也不能说难受,只有些新奇和羞耻。
尤其是当太子从床头的格子内拿出一罐不知是什么的香膏,帐子内便多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奇特香气。
氤氲荡漾的暗香跟渐渐响起的水声交织,成了一张会令人沉迷其中的无形的网。
次日醒来,腰酸背痛。
突然想起太子曾说过要给她放松筋骨的说法,宋皎有一种被欺哄上当之感。
赵仪瑄反而安慰她:“不打紧,以后慢慢地就会好的。”
宋皎听了这话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什么叫以后……你还要来?”
太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靠近:“难道本宫昨晚上做的不好,夜光不喜欢?”
宋皎的脸上又开始发热。
赵仪瑄却并不是嬉笑,而是有些认真地问道:“若哪里不舒服,你可要告诉本宫。是不是真不舒服?”
宋皎倒没觉着怎么样,而是因为羞赧不愿意谈论这些,尤其见太子竟当作一件正经事来问:“这种事……只管问什么。”
太子望着她脸颊上一点薄红,却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种可是大事。”
宋皎并没有听出来,只推了他一把:“你怎么还不走?”
太子知道她不肯提这些,但想到昨夜两人缠绵,她倒是没流露很难受的样子。
为防万一,还是温声道:“那本宫待会儿就去了,只是还有太医来给你诊脉,若有什么不适的,可不要强忍着不说。”
宋皎又恼:“我又不是纸糊的,一天到晚给太医们围着是怎么样?”
赵仪瑄笑道:“先给太医看看,你若是嫌无趣,便去慎思阁,再帮本宫看看折子好不好?”
宋皎眼睛一亮,她倒是愿意去做点事,不过看折子,不管是朝臣还是内妃,都算是逾矩了,还是摇了摇头。
太子看出她的顾虑,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不必多心,只随着你的性子就是了。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
虽然赵仪瑄这么说,但太子的所谓“随着性子”,却有个限定条件,那就是只能在东宫里。
自从上次两人争执她出宫遇到恨无伤闹事后,赵仪瑄一直不曾让她再离开宫中。
顶多是从东宫去往内廷,见一见楚妃。
宋皎是自由惯了的性子,哪里束缚的了,起初多有不顺心。
她又挂念程府里的颜文语程残阳,以及那小孩子,还想念家里的母亲跟青青等。
但她没有开口,赵仪瑄就已经先想的周到,隔个数日,颜文语便来东宫探望,本是要带着那婴儿一起,只是如今天冷,那孩子还得好生调养,只许诺过一阵必会抱来给她看。
又数日,竟是魏氏跟青青宋明三人一块儿进宫来见宋皎,坐了一整天才离开。
这些自然都是太子的安排。
便是怕宋皎在宫内闷而无聊,才故意地如此。
宋皎却也能体恤太子的心意,所以也尽量地克制不去说些别的话。
且因为上回一出去便遇到了恨无伤,宋皎也有点心有余悸,生恐再若任性,便又节外生枝。
又想,如今她的身份确实不同于以往了,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只能把那点心事压下。
赵仪瑄才去后不久,云良娣跟王奉仪李奉仪照例前来请安。
正说着,外头小太监来到,报说:“永安镇魏子谦一家进见娘娘。”
宋皎大为意外,惊喜交加:“什么?”
又有盛公公走进来笑道:“殿下早安排了,就是为给娘娘一个惊喜。”
说话间,果然魏子谦跟姚娘子两人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魏达跟魏宁进了宫,正胆怯地靠在爹娘身旁,直到看见宋皎,这才松开手叫道:“姐姐!”
两个小孩子急忙跑了上来,旁边的宫女正要拦阻,盛公公抬手示意叫不用管。
云良娣跟两位奉仪也都站起来,这宫内很少见到这么大的孩子,一时都惊奇起来。
魏达跟魏宁跑到宋皎身旁,一左一右抱着腿,宋皎喜不自禁,把两个小脑袋揉来揉去:“长高了些。”
魏子谦本来很担心的,毕竟今日是不同往日,何况这是在东宫,岂能造次,只是那呵斥孩子的话还没出口,便见宋皎满面笑容。
当下他只能轻轻叫了声:“快回来,给娘娘行礼。”
自己跟姚娘子两个跪了下去。
“舅舅舅母,使不得。”宋皎急忙要上前,盛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已经先一步过去道:“快请起吧。”
云良娣见状,便跟王奉仪李奉仪告退。
宋皎请魏子谦夫妇坐了,两个小孩也放松下来,却不肯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仿佛到了天宫一样,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又有小太监把小汪汪抱了来,两人惊喜的连连吸气,惊呼,越发兴起,更是玩的不亦乐呼。
姚娘子只略坐了坐,就赶紧起身去看着两个顽皮的孩子。
魏子谦看看宋皎,说道:“总算是比先前略丰腴了些。”
宋皎见了舅舅,也能说点心里话了,苦笑道:“这一个多月,就应了那句话,‘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真是惭愧。”
魏子谦忙道:“不是这么说的,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以前固然是好,可是你过西南的时候,可知我们家里多担心,如今虽然你说‘无所事事’,但终究比那生死一刻的时候要强上百倍呢。”
宋皎笑笑:“可惜世上并无双全之法。”
她又问了老爷子好,魏子谦笑道:“老爷子整天惦记着你能过永安去看他一次呢。精神反而比先前更好了。是了,之前你叫去给老爷子看诊的大夫,实在是高明,老爷子的咳喘都好了大半儿了,还送了那么多的名贵补品,实在叫人……”
魏子谦说着,眼圈已经微微发红了。
“给老爷看病的大夫……补品?”宋皎却听的心里疑惑:她并没有叫什么大夫去给老爷子看诊,至于补药之类的,更是不曾给过。
她没搭腔,盛公公亲自端了茶进来,听她念叨,便接茬道:“这不算什么,当然是老爷子的身子骨要紧。娘娘您说是吗?”
宋皎一听这个,就知道是太子所为了。
魏子谦知道盛公公身份高,忙站起身来接茶:“不敢当。”
盛公公笑道:“没什么不敢当的。先生坐着自在说话就是了,我叫他们备午膳去。”
魏子谦越发受宠若惊:“这个很不必了,我们岂能留在宫内吃饭?”
盛公公道:“娘娘说可以就可以的。”
宋皎迎着他的目光,便也跟魏子谦道:“舅舅进宫一趟不宜,而且你看那两个小家伙玩儿的正开心呢。岂能立刻就走?好歹吃了饭。”
魏子谦这才答应了。
盛公公献了茶,想叫他们自在说话,便又退了下去。
魏子谦见公公去了,才凑近了宋皎,正要开口,又放低了声音:“老大,有一句话舅舅藏在心里很久了……”
“什么话舅舅?”宋皎听他仍用先前的称呼来叫自己,心里一热。
魏子谦欲言又止,终于面色为难地说道:“早在之前那一次,你同太子殿下去永安,那会儿我糊涂,竟把殿下当作是豫王殿下,还当面说了那许多不中听的话……殿下、殿下心里可记恨着么?”
宋皎哑然:“舅舅说哪里话,这都是过去多久的了。他怎么会记恨这个。”
魏子谦满脸愧色:“那天晚上殿下亲自去府里接你,我才知道是自己大谬了,一直心里惶惶然的不安。原来我竟是井底之蛙,有眼不识……没、没给你惹祸吧?”
宋皎忍不住笑:“舅舅放心吧。以殿下那个脾气,他要真的生气,当场早就发作了,绝不会记恨这么久的……”
魏子谦松了口气,又小声道:“不瞒你说,现在老爷子还不知道那天的就是太子殿下呢。我也不敢跟他老人家说,怕吓出个好歹来。”
宋皎想了想,老爷子应该不至于会跟赵仪瑄再照面,不说也罢了。
两人说了此事后,宋皎却也有一事:“现在父亲去了。家里只有娘跟宋明青青,宅子虽不大,但也足够再多舅舅一家人住着的,我想,舅舅不如也搬过去,跟娘一起住着,一家子更加热闹,老爷子必然也高兴的。”
魏子谦讶异:“这、这……还是不必吧。”
“舅舅嫌弃?觉着不便?”
“不不不,说什么嫌弃,就是觉着,万一有人说闲话之类,而且永安也住的好好的。铺子也在那里。”
宋皎便道:“不打紧,舅舅再想想,我只是随便一说罢了。到底还要舅舅拿主意。”
中午快要午膳的时候,太子突然回宫。
魏子谦吃惊不小,急忙跪地迎驾,姚娘子也拉着两个小家伙磕头。
赵仪瑄亲自将魏子谦扶了起来:“舅舅何必多礼。又不是没见过。”
一句话更是让魏子谦脸上涨红,急忙拱手道:“当初是小人有眼无珠,说了好些不中听的胡话,幸得殿下宽宏大度,小人感激莫名。”
太子笑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何况当时你也不知道本宫,现在知道了,难道想法还跟之前一样?至少……本宫应该不输给那位贤王殿下的吧?而夜光跟着本宫,自然也是没有跟错人。”
宋皎在旁听着,心里无奈。
那天晚上的话,他到底还是记的很牢。非得当面在魏子谦跟前争回这口气来不可。
魏子谦红着脸道:“殿下说的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