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刘导瞪着眼睛说:“你骂谁呢?!”
杨广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幽幽的凝视着刘导,刘导气的喘粗气,随即冷笑起来,说:“就你们这样的穷逼剧组,还说我是垃圾?好啊!你们不签优视也好,免得跟我的新剧一个平台播出,让我丢人!但是可别怪我没告诉你们,你们已经和优视签了约,毁约是要交钱的!”
优视平台的高层也说:“对对对,咱们是签了约的,你们要是毁约,是要赔付违约金的,据我所知……你们黑驴蹄子整个剧组投资不过五百万,这违约金,你们……”
高层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刘导则是咄咄逼人的说:“这违约金,你们几个穷逼赔得起么?!”
容木额头上有些冒汗,违约金可是一大笔钱,虽然这些钱对于杨广和容木家里都不算什么,但是现在杨广和容木的情况很特殊,容木不想管家里要钱,杨广是被扫地出门,身上还背着对协议,简单来说,他们都没有钱赔偿违约金……
“违约金?”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冷笑着走出来:“老头子我出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众人立刻转头去看,就听到“哆哆哆”的声音,是拐杖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
小包子杨兼坐在爸爸怀里,睁大了眼睛,说:“是爷爷!”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人家走过来,步伐铿锵,身体健朗,尤其是那一身的气势,简直是势不可挡,老爷子手里提的可能不是拐杖,而是四十米长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刘导上下打量着老爷子,老爷子这些年已经退隐了,几乎不在圈子里走动,况且老爷子的半壁江山不是娱乐圈,内娱这些年才慢慢崛起,有超过港圈的趋势,老爷子的重点还是地产方面。
刘导又是这两年才出圈的导演,所以根本没有机会见过老爷子,他只是听很多人说杨老先生杨老先生,但是从没见过本尊。
这会儿他看到一个老头子走出来,穿着一身中山装,看起来也不够奢华,拐杖普普通通,就觉得这老头子开玩笑,这么一大笔违约金,是他一个老头子能赔得起的么?
“老家伙,你赔得起吗?”
刘导不屑的言辞才出口,优视平台的高层却吓坏了,连忙抢着说:“刘刘刘导……这是杨老先生!”
刘导一听,登时瞠目结舌,舌头好像过敏了一样,麻嗖嗖的,还木可可的,整张脸都“过敏”了,根本不会动弹,僵硬的仿佛整容后遗症。
杨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眼突然走出来的老先生,他虽然还没见过自己如今的父亲,但是眼前这个人,和记忆中的祖父,也就是杨整和杨瓒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自己现在的老爹。
又听优视平台的高层说这是杨老先生,于是很“乖巧”的叫人:“爸。”
“爸爸爸爸……爸?!”刘导已经变成了数学,结巴的水平比数学还要高深。
“我是他爸,不是你爸!”老爷子没好气的纠正。
刘导的脸色煞白,心中的疑问犹如海啸,不是说杨广被扫地出门了么?不是说杨广和家里的关系特别差么?不是说杨广不是亲生的,所以老爷子根本不重视么?不是说老爷子从来不参加这样的发布活动么?
无论有多少疑问,老爷子就站在这里,就站在他们的面前,一副凶神恶煞,母鸡护小鸡的模样。
其实老爷子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儿,他只觉得杨广乖巧的那声爸,把自己叫的通体舒畅,往常他们关系不好,杨广成天胡天胡地,也不着家,回了家就是吵架,没怎么正经说过话。
老爷子可不知道杨广已经换人了,觉得是杨广出去这么久,自立了,学会长进了,心中很是欣慰。
老爷子心中美滋滋,脸上却板着,一副很凶很凶的模样,虎着脸说:“还知道我是你爸?!我怎么敢当你爸?你像我儿子么?哪点像?在外面被人欺负成这样子?千万别说你是我儿子,我都嫌丢人!”
老爷子虽然表面上在骂杨广,但好一个指桑骂槐,优视的高层和刘导都是见人下菜碟的人,怎么能听不懂老爷子的画外音,吓得他们不知所措。
老爷子“哼哼”冷笑了一声,很是高冷的说:“既然红毯不想走了,那就跟老头子我走吧,这样的发布会,乌烟瘴气的,老头子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很可能被一口浊气给臭死啊!”
老爷子的嘴巴也不饶人,而且性子非常护短儿,巅峰了大半辈子,根本受不得一点气。
老爷子带着杨广等人要走,容木这下子有底气了,不需要回家去要钱,老爷子还是心疼杨广的,这样事情完美解决,可以挺胸抬头的走出会场。
优视的高层特别着急,低头哈腰的跑过去赔不是:“杨老先生,您听我解释,其实是这样的……”
“解释?”老爷子用拐杖扒拉着他:“解释什么?我最不爱听解释了,你们平台的狗血剧播太多了吧,还解释?”
优视平台的高层根本拦不住老爷子,老爷子也是个暴脾性,拔腿就走,就在这时候,突听有人笑着说:“伯伯,两年不见,您的脾气见长啊,小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容木一听那声音,如遭雷劈,连忙揪了揪杨广的袖子,小声说:“广、广子,冷静,冷静啊!”
杨广不知道容木所说的是什么,但一定和来人有关系。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从远处走过来,身材应该在一米八五左右,只比杨广稍微矮一点,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黑西装,看起来温和又优雅,那气场好像领居家的大哥哥一样。
老爷子看到对方,似乎也认识,说:“这不是老梁家的孩子么?怎么,你也是优视的人?跑到这么个小作坊来工作了?”
优视可是现在最大的视频平台,不止如此,还涉猎了很多其他方面,发展的蒸蒸日上,而且发展思路和战略都是最前端的,可以说不只是现在,在未来的十年之内,都是同行业无法超越和比拟的存在,绝对的一枝独秀,甩其他平台十八条街。
这样的平台,被老爷子说成是小作坊,年轻男人的脸上却挂着得体的笑容,还是温和的邻家大哥哥模样,一点儿也不破功。
杨广沉浮朝堂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眼就看穿了对方,这样的人根本不是邻家大哥哥,而是那种随时都可以黑化的笑面虎,标准的完美男二人设。
优视平台的高层看到男人,立刻鞠躬,态度非常殷勤,而且还带着一丝丝的惧怕和敬畏,说:“梁、梁总。”
“嗯。”年轻男人点点头。
杨广低声对容木说:“他是谁?”
“广子?”容木震惊的说:“你……你怎么了?梁知白啊!你不记得他了?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啊!”
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杨广听他一直重复这句话,并没有听懂。
杨广没听过“别人家的孩子”,其实并不惊讶,毕竟他并非现代原装的杨广。
说起这个梁知白,别看他被优视平台的高层这么敬畏,但是他的出身,其实并不好。
梁知白的父亲和杨广的父亲有些交集,是认识的人,甚至还是熟悉的人,但是梁知白的出身并不好,千万别误会,梁知白并非私生子,身世也是清清白白的。
原因很简单,梁知白的父亲,其实是杨老爷子的司机,因为身体缘故,现在已经退休了。
梁知白是司机的儿子,从小就住在杨家里,小时候又乖巧又懂事,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全年级第一。
因为梁知白和杨广的年纪相似,所以两个人从小就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然后……
然后因为梁知白太过优秀,是别人家的孩子,高考之后去了国外,被世界顶尖大学录取,而杨广……
杨广靠着老爷子的钱,进了一所私立大学读书。
老爷子一直很喜欢梁知白这个孩子,因为梁知白知冷知热,好学上进,为人也有里有面,特别的听话,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情,而且能力出众,加之梁知白的父亲是个老实人,兢兢业业的做司机,从来不惹事,所以老爷子很照顾梁知白一家子。
老爷子本想让梁知白进入他的公司帮忙,但很可惜的是,梁知白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自尊心太重了,他不想让旁人指指点点的说自己走后门,所以婉拒了老爷子的邀请,自己出去打拼。
梁知白刚回国的那几年,其实家里很困难,他父亲身体不好,已经退下来不可能给老爷子开车了,家里积蓄不多,还要给父亲看病治疗身体,又是做手术,又是吃药的,整个家里都是梁知白在支撑,但是他就是不肯向老爷子要钱,老爷子主动给钱,他也不要,每次都送回来,实在让人没辙。
不过幸好……
梁知白这个人的能力,几乎接近魔鬼,他来优视平台,一共两年半,前三个月实习,后三月大放异彩,接下来的两年,梁知白一路高升,从一个实习生,可谓是平步青云,在优视平台一路高升,最近一年,梁知白从运营部门,转到了优视平台的广告部门,现在他的身份是广告主席。
梁知白仅仅用了一年,将广告部门天翻地覆的整合,如今优视平台的广告营收,占据整个企业总收入的百分之15!这可是天位数字,除了优视平台最赚钱的游戏部门,就是他们广告部门营收比例大,可以说是优视平台养家糊口的存在,也是因为有梁知白在,平台才能财大气粗的去用大价格,去收购质量高的电影和电视剧。
梁知白跟他的名字一样,“知白守黑”,道家曾论,“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意思就是说,“虽然明白,但是还是要保持暗昧”,这是一种为人处世的辩证道理。
因为出身的缘故,梁知白很早就明白了父亲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的道理,也一直按照这个道理为人处世,就成就了今日的笑面虎。
“广子,”容木说:“你可千万!千万要冷静!别冲动!梁知白这个人最会装了,你可千万别在老爷子面前计较,否则又要出丑了,没关系,别人家的孩子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
杨广无奈的看了一眼容木,自己怎么可能是如此冲动的人?面对这样笑面虎的人,越是冲动暴躁,越是容易进了圈套。
梁知白笑着对老爷子说:“杨伯伯,您别生气,这件事情是我们平台理亏,但也是可以解决的,对么?”
“解决?怎么解决?”老爷子说。
梁知白听到这句话,就知道有转换的余地。
老爷子虽然嘴上说,优视平台是个小作坊,他看不起,其实一半是气话,按现在的趋势来看,优视平台就是最佳的合作平台,无论是播放量,还是宣传力度,都是最大的,占市场的份额也是最大的。
杨广的剧组是个小剧组,如果能在这样的平台上播放,再给个一级页面的广告,不愁没有播放量。
梁知白是个人精,自然听懂了老爷子的话,笑着说:“我们还按照原计划,请剧组走红毯,可以么?”
优视平台的高层擦着冷汗,说:“对对对,走红毯,刚才是我考虑不周,杨老先生,杨广先生,您们千万别生气,是我的错!这样吧,走红毯。黑驴蹄子的剧组,可以一个人一个人的走。”
“一个人一个人的走?!”容木一听,喜上眉梢,但他也不是三岁的宝宝了,很快皱起眉来。
杨广淡淡的说:“会场红毯的时间已经规划好了,我们一个人一个人的走红毯,挤掉了红毯时间,走不完,该怎么处理?”
优视平台的高层额角上又冒出了冷汗,他根本没多想,只想稳住杨老先生这尊大佛。
刘导一听,立刻装作卑微的说:“我们剧组可以一起走红毯,请黑驴蹄子剧组分开走,这样时间就给置换回来了,老先生,您看行么?”
梁知白听了刘导的话,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没有立刻开口。但是按照梁知白人精一样的性子,心里早有算计了。
刘导突然谦让,请杨广他们分开走红毯,自己的剧组一起走,这样的场面一旦出现,现场记者肯定爆炸了。
毕竟对于记者和观众来说,黑驴蹄子剧组虽然最近热度不小,但还是个待爆剧组,根本没有实战成绩,而刘导可是今年很有希望入围奥斯卡的金牌导演,一旦这么走红毯,黑驴蹄子剧组一定会被骂耍大牌,有后台,甚至不尊重前辈等等,这可都是圈子里的忌讳。
梁知白看了一眼杨广,按照杨广以前的二世祖性子,估计会一口答应。
哪知道杨广表情很平静,淡淡的说:“不需要。”
梁知白一听,难得露出微笑以外的表情——诧异。
抬头看向杨广,有些不可置信。
杨广继续说:“刘导的一番好意,我们没办法心领。会场这么多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如果被拍到我们这样的新人剧组分开走红毯,而刘导您这样金贵的导演和剧组一起走红毯,一不留神再被有心人卖了,说我们耍大牌。”
“这……”刘导没想到,杨广一言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
杨广说:“红毯照旧,我们剧组一起走,不该是我们的,我们不要。”
“好好好!”优视平台的高层连连点头。
梁知白笑了笑,难免多看了一眼杨广,随即很恭顺的对老爷子说:“杨伯伯,您看这样可以么?”
老爷子说:“这次的事情,老头子看在你的面子,就不计较了,如果还有下次,哼!”
优视平台的高层赶紧说:“不会不会,不会再有下次的。”
大家谈妥之后,还有一点时间准备,梁知白很识趣的走开,去和其他人寒暄。
容木笑嘻嘻的说:“杨伯伯,您怎么来了呀。”
容木嘴巴很甜,虽然和家里关系处的不好,但是和老爷子的关系不错,总是去老爷子家里蹭吃蹭喝,老爷子也不反感。
老爷子说:“我老头子吃过晚饭,吃的撑了,到处走走,转转弯儿,不行啊?”
“行!行!”容木给老爷子捏肩膀,一脸狗腿的说:“您想怎么转弯,就怎么转弯!横着走都没人管得了您!”
老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对,差点忘了。”
他说着,对身后招手,很快有两个保镖送来一个系着粉蓝色蝴蝶结的大礼物盒子,“咚!”放在地上,十分惹眼。
粉蓝色的蝴蝶结,和杨兼的小车车是同款颜色,特别清新可爱,小包子一看,立刻生出一股亲切感来。
老爷子拍着盒子,说:“乖孙,咱们初次见面,这是爷爷送你的礼物。”
小包子被爸爸抱着,歪了歪小脑袋,说:“爷爷,可素,我萌见过了鸭,爷爷还摔伤了腿,对不起——”
老爷子:“……”
杨广看到老爷子的身形,已经很怀疑了,上次在影视基地的门口,躲在吊牌后面的不就是老爷子么?所以芳菲口中那个碰瓷,抢薯片,抢小车车的“老不羞”,肯定就是老爷子本尊了。
芳菲也震惊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的说:“这……不是……那……”
老爷子咳嗽了一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乖孙,快点拆开看看。”
小包子看了一眼爸爸,似乎在寻求杨广的同意,杨广点点头,把小包子放下地。
“嗯嗯!”小包子立刻乖巧的点头,甜甜的说:“蟹蟹爷爷!”
说着,用笨拙的小肉手拆开巨大的礼物盒子。
“哇——”
给小包子送礼物,应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因为小包子喜悦的表情太真诚了,满满都是诚意,送礼物的人也能感觉到他的高兴。
“好多零食!”小包子高兴的蹦跶哒,小头发跳得一窜一窜,原地拍手:“好多好多——”
在基地的时候,老爷子了解了一下,小孙子喜欢吃零食,但是总是被爸爸抢走零食,小孙子只能可怜的,吃爸爸剩下来不爱吃的零食,人干事?!
所以老爷子特意准备了好多零食,市面上常见的,不常见的,全都准备了,足足一大箱。
很多零食都是杨兼没见过的,他趴在粉蓝色的大箱子上,撅着小屁股,几乎要跌进箱子里,鼓秋鼓秋的掏零食。
哗啦——
杨兼从零食盒子里掏出一个长条包装的东西,眨巴着大眼睛,说:“这是神马鸭?”
容木定眼一看,紧张的说:“麦丽素?!小侄子不能吃甜食!”
老爷子不知道小孙子不能吃甜食,杨广把麦丽素拿过来,小包子知道那是甜食,有些悻悻然,毕竟是他在众多零食中,一眼相中的,只好再选其他的。
杨广看了看手中的麦丽素,嘶啦一声拆开,丢了一颗进嘴里。
老爷子哆着拐杖说:“瞧瞧你,孙子还没吃呢,你倒是先吃上了,问过给谁买的吗?”
杨兼小天使一样说:“爷爷,没关系哒,给爸爸次吧!”
杨广没吃过麦丽素,巧克力的味道有点廉价,还有点粘牙,但不得不说,对于表面冷酷,其实很爱吃零食的杨广来说,这个还挺好吃。
杨广顶着一张冷酷的面容,一连扔了三颗麦丽素进嘴里,小包子看着爸爸吃麦丽素,有点眼馋,眼巴巴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杨广蹲下来,拿出一颗麦丽素的巧克力球,说:“你也想吃?”
“唔——”小包子嘟着嘴巴说:“可素……可是我害怕……”
杨广说:“要不要吃,取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