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煤油灯的亮度调到最暗,站起身,将椅子搬到气窗下方,再爬上椅子,扒住窗沿往外看。
果然,两分钟后,两束手电光由远及近,朝他这栋别墅的方向而来。
那是两名巡夜的更夫。
殷嘉茗观察了几天,发现他们每天晚上都差不多在这个点儿巡逻到这里,进行简单的例行检查,然后继续往前走,并在十五分钟后折返。
果然,与前几天一样,更夫们只是伸手拽了拽院子的铁门,确定门锁好好地锁住了之后,又举着手电在外围四处照了照,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在登记本上画了个花押,一边大声聊着黄段子,一边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殷嘉茗他爬下椅子,松了一口气。
又是平安无事的一天。
等更夫们折返之后,他就能偷偷溜到楼上去了。
“唉,我改变主意了。”
殷嘉茗对自己说道:
“下次再碰上阿睿,一定要问问他,冒充我身份的王八蛋到底是谁!”
他想,既然叶怀睿自称来自三十九年之后,那么总该知道劫案的凶手是哪个吧?
若是叶怀睿当真能告诉他真凶是谁,他就能让乐乐帮忙把消息带出去,向警方匿名检举,早日还他清白了。
想到能离开密室,重获自由,殷嘉茗不由心跳加速。
“喂,阿睿!”
他抬头对虚空说道:
“你到底什么时候再出现啊?”
可惜叶怀睿没能回答他。
“唉,我真想你……”
殷嘉茗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念一个人,明明只“分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牵肠挂肚,如隔三秋了。
“你快点儿出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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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8日,星期三,早上八点二十五分。
叶怀睿昨晚一直在纠结着跟殷嘉茗的那场对话,翻来覆去到凌晨一点半才勉强睡着,没想到今天刚到单位,新的尸检工作就已经在等着他了。
“1号室,换好衣服就过来吧。”
章明明带上他的宝贝相机,朝叶怀睿比了个“先走一步”的手势,转身离开了更衣室。
叶怀睿回了他一个“ok”,熟练地换上洗手衣,又在外面套上一次性薄膜手术衣,戴上帽子和口罩,穿过专用通道,来到1号解剖室。
他的助手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正跟工人一起将尸体搬上解剖台;章明明则正在旁边调整灯光和打光板,一边和跟台的警官闲聊打屁。
叶怀睿的助手是个姑娘,名叫欧阳婷婷。
在法医团队里,女性从业人员很少,每个人都稀罕得跟大熊猫似的。
欧阳婷婷是实打实的名校法医专业出身,不过刚毕业不久,还没取得独立的鉴定人资格,目前暂时只能当叶怀睿的助手,在叶法医的指导下参与尸检。
姑娘长得漂亮,头脑也很好,毕业成绩是当年系里的第一名。
如此一位才貌双全的女神,就算是不怎么好谈对象的法医,也定然不乏追求者,光是在局里对她表示过好感的年轻警员就有好几个了。
但欧阳婷婷对谈情说爱没兴趣,一心一意只想干事业,从来没回应过任何一个人的示好。
“怎么样,要帮忙吗?”
叶怀睿快步朝解剖台走去,边走边问。
欧阳婷婷回答:“不用,‘他’很轻。”
语毕,她侧开身,露出了搁着遗体的解剖台。
叶怀睿一眼瞅见了那具躺在铝合金台面上的尸体。
男孩,身高不超过一百五十公分,短袖t恤外露出的胳膊纤细瘦弱,明显还未成年。
叶怀睿不由蹙起了眉。
“怎么回事?”
他一边询问跟台的警官,一边朝帮忙抬尸的工人点了点头,随即低头打量面前的这具尸体。
工人向他回了个礼,就推着车床,从员工通道退出了解剖室。
“哎,这个案子,可邪门咯。”
跟台的警察姓黄,跟叶怀睿打过几次交道,多少算是熟人了。
他熟门熟路地搬了把椅子坐到角落,朝解剖台上的尸体一指:
“昨天半夜,我们接到报案时,还以为是闹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