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6日,星期五,早上八点三十分。
金城司法警察局司法鉴定化验所内。
黄警官出了电梯,一路直奔叶怀睿的办公室。
司法鉴定化验所的走廊呈“l”字型,有一个九十度的拐角,黄警官又做事风风火火,脚程很快。
他在经过走廊转角的时候,迎面有人推着一台小推车过来,很不巧地就刚好撞了个照面。
“我x!”
黄警官身手灵活,关键时刻一步疾退,与照面的小车堪堪避开。
但他的动作太大,以至于不小心把手里的几页纸给甩了出去,“刷拉拉”掉了满地。
“啊,对不起!对不起!”
推车的男人连连道歉,弯腰一张张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文件,塞还给了黄警官:“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事。”
黄警官认出了眼前这个身穿制服的青年人,正是所内的“仵工”,在这里已经干了得有好几年了。
所谓的“仵工”,是从事死人尸体的抬运或埋葬的工人。
凡是有需要送到所内的遗体,都是由这人负责抬进抬出的,也经常跟车一起前往案发现场,所以黄警官见过好几次,多少认人认了个眼熟,知道他姓汪。
这人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高壮,话少勤勉,干活一把子力气,敛尸抬尸从不嫌脏嫌累,黄警官对他印象不错。
汪仵工平常没搬尸工作的时候,就会帮忙干些跑腿的活儿,在所里各个科室来回配送些样品或是耗材,现在看他推着个小车在走廊里走得飞快,怕也是有跑腿任务在身的。
“没事、没事!”
黄警官收起文件,“小汪你也没事吧?”
汪仵工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那您忙,便推着小车,直奔货梯去了。
“唉,打工仔,生活不易啊!”
黄警官看着汪仵工的背影,摇头感叹了一句,便转向了叶怀睿的办公室。
彼时叶怀睿正在办公室打电话。
昨天的雷雨下得早,才午后就暴雨倾盆。
叶怀睿那时候才刚刚从司徒丹妮家出来,不可能丢下手头的工作赶回家去,自然也无法和被困在密室里的某人进行交流了。
不过反正现在他想要的结果还没出来,叶怀睿只能按捺住心中那不理性的担忧和牵挂,先将自己这边能做的事做完再说。
“……好的。”
听到开门声,叶怀睿抬头,见是黄警官,便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等一分钟,“嗯,那我等下过来……再见。”
说完,他挂断电话,对黄警官笑了笑,让他坐下说话:
“怎么样,你那边有新进展吗?”
“嗨,还真有!”
黄警官一点也不见外,随手拽过张椅子坐下,晃了晃手里那几页a4纸:“司徒英雄的女儿,我们找到了。”
叶怀睿一挑眉,“真在金城?”
说罢,接过那几页纸,低头看了起来。
刚才文件掉到地上,黄警官只是匆忙收起,没重新整理过。所以叶怀睿拿到手上时,页码是乱的,有两页干脆还上下颠倒。
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叶怀睿的阅读速度。
他很快将几页纸看完,便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司徒英雄有一个女儿,名字叫司徒燕,82年劫案发生时,她只有十一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
后来她跟母亲遗民到枫叶国,母亲改嫁,继父是当地的一名华裔,她也就跟了继父的姓,改名叫了“王燕”。
王燕今年已经五十一岁了,她在枫叶国生活了三十二年,直到七年前才回国,现在在金城讨生活,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连锁超市当收银员。
“她07年在枫叶国发生了车祸,左臂自肘关节以下截肢,14年回国后申请本地的残疾等级评定并申领综援……”
叶怀睿翻到王燕的综合社会保障援助申请单,低声说道:
“唔……这么看来,王燕的经济情况不太好啊。”
“没错。”
黄警官点了点头:
“她在枫叶国有过两次婚姻,但都以离婚告终,目前无儿无女,独居在美华街的一间出租屋里。”
他在文件中扒拉了一下,翻出一页纸来:
“看这儿,她的上班时间表——全是通宵夜班!五十岁人了还天天熬通宵,为的无非就是那点儿夜班补贴嘛!”
叶怀睿感叹道:
“看样子,她这些年也过得挺不顺的。”
“可不是嘛!”
黄警官笑道:
“我现在有点相信她老爸没将赃物交给她们两母女了。要不然,有那几十万美元打底,总不至于在枫叶国混了三十多年还一贫如洗,最后不得不回来靠综援生活了。”
“哦,对了!”
听黄警官提起司徒英雄的老婆,叶怀睿想起来应该问一句:
“王燕她妈妈怎么样了?”
“还在向枫叶国那边求证。”
黄警官回答:“不过根据王燕本人所言,她妈早十年前就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