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7日,星期五,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暹罗清迈国际机场。
叶怀睿忍不住又去乘务处问了一遍,得到的答复仍然只有“暂时没有登机安排,请乘客耐心等待”这么一句。
他拖着行李箱,颓然坐回到等候区的座椅上,既着急,又无奈。
本来,叶怀睿的航班在一个小时前就该起飞了,却一直拖到了现在,而且还不知道得延迟到何时。
可他着急也无用。
因为今天金城的天气情况非常恶劣,所有飞金城的航班都在延迟。
叶怀睿无奈至极,但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半仰着头,看玻璃墙壁外停机坪上一架接一架飞走的大小飞机。
前一日,也就是8月25日的晚上,叶怀睿在邦特农场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夜袭,在差点丧命之后,竟然意外地逮到了他们所里的汪仵工。
然后昨天26日一整天的时间,叶怀睿都忙着给这件事善后。
汪仵工的金城证件上,名字叫汪洋,是个从暹罗回来的二代华裔,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但现在出了那么大一个案子,暹罗和金城那边的资料互相比对,才发现这个所谓的汪洋,其实根本不是原本那个人。
换而言之,汪仵工在暹罗时,用某种方法顶替了某个人的身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又用“汪洋”这个合法身份在金城求职,进入了金城司法警察局司法鉴定化验所。
同时,pob警官根据嘉儿提供的情报,很快在附近一间疗养院找到了一个名叫diau的护工的档案,看照片,确实就是那个被叶怀睿用电放倒的男子无疑了。
只是细细查证之后,pob警官发现,这diau的资料也十分可疑——换而言之,他可能不是第一次顶替别人的身份接近目标,去行那不法之事了。
不过汪洋,或者说是diau被电过之后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呼吸心跳停止,经叶怀睿一番急救,小命虽是保住了,人却因脑缺氧而昏迷不醒,被送进了icu,不知何时才醒,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审问。
至于另一个被嘉儿开枪射杀的凶徒,则是清迈当地的一个混混,只要有钱便什么事都肯干的亡命之徒,身上已经背过一条伤人致死的人命,才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不久。
而逃走的bon,因为腿上钉伤恶化,不得不找当地黑医寻求治疗,却被线人发现,昨天晚上已经被警察逮住了。
叶怀睿向pob警官坦白了他对汪洋的怀疑和猜测,pob警官听说这人可能是三十九年前的金城大劫案地关系者之后,态度顿时又谨慎了几分。
他答应叶怀睿一定会仔细侦办这个案子,连同嘉儿的父亲祖母等人的案件也必然会给个交代。
只是侦察需要时间,还需要与金城警方相互联手配合,加之最重要的证人也还在昏迷之中,短时间内是肯定出不了结果的。
所以叶怀睿决定今天先行回国。
他有很多话想对殷嘉茗说。
而且四天没见,他对殷嘉茗是要多担心有多担心,就生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历史”又出了什么变故。
奈何天不遂人愿。
叶怀睿越是着急,天气情况就越是跟他作对。
千里之外的金城从中午起便变了天,断断续续地下了许久的暴雨,虽不至于完全停航,但所有航班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拖延,什么时候可以飞,现在根本没个准数。
“殷嘉茗……”
叶怀睿心里惦记着某人的模样,脑中想得入了神,嘴上一秃噜,竟然就真的叫出了那个名字。
“……”
叶怀睿发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声音的时候,就抿紧了嘴唇。
他承认,自己是真的很想殷嘉茗。
那是只有对所爱之人才会有的情绪。
忧心忡忡、归心似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因思念而忐忑难安。
他想见殷嘉茗。
想听他说话。
想看他的样子。
哪怕摸不到也不要紧。
至少他想知道他是否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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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1982年的金城,某别墅地下室内。
殷嘉茗正在换衣服。
这是他自躲进这间密室以后,第一次精心打扮。
殷嘉茗换上熨烫得笔挺的新衬衣,系上宝蓝色的领带,然后套上手工订制的高级黑西装,再穿上意大利某著名品牌黑皮鞋。
当他还是瑞宝酒店的总经理时,他经常西装革履,穿得人模狗样出现在各种珠光宝气、灯火酒绿的场合,已经早习惯了这么一身打扮。
不过才过了一个月而已,却连戴袖扣的动作都有些生疏了。
只是,虽然他还是个逃犯,今天却不得不把自己收拾得郑重其事。
因为他要去参加阿虎的丧礼。
原本因为不想殷嘉茗涉险,乐乐是打算瞒住殷嘉茗,不告诉他阿虎今天下葬的。
但赵翠花却觉得,以茗哥的性情,没能帮阿虎做些什么,已经够令他心怀愧疚的了,若是连这最后一面也不能送一送自家兄弟,他怕是会后悔一辈子。
而赵翠花站在阿虎的角度去想,也觉得那傻小子一定很希望自己最崇拜、最尊敬和最佩服的茗哥能送他最后一程——哪怕只是躲在暗处,远远看上一眼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