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漓最近发觉,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当她一旦默许一头野猪住在她的洞口后,这头野猪便会得寸进尺的侵占她的生活。
比如说,一开始她只允许野猪呆在离她五步开外的地方,不知从何时起,野猪一点一点的缩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到如今,这头膘肥体壮的肥猪都敢堂而皇之的在她脚边打瞌睡。
她记得第一次,野猪在她脚边睡觉的时候,她一脚把它踹飞了出去。
但是这头野猪,似乎不懂什么叫“教训”。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白漓的忍耐度上反复横跳,直到某一天白漓懒得踹他了,便默许了这种行为。
日子久了,就会变成一种习惯。
现在白漓偶尔还是会踹他。
但对野猪来说,白漓踹他的动作仿佛在跟他开玩笑一样,他还能翻个身,让白漓继续踹。
白漓:……
每当白漓对他这种无耻行径瞠目结舌时,她就会对自己说。
她是只妖,有成熟的思想,还能看懂人世间的书籍,跟他这种畜生不一样,不用在意。
有的时候自我劝慰不管用了,她就会跳到野猪的身上,骑在他脖颈上捶!
野猪开心坏了,白漓打他的痛楚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他驮着白漓,欢快的跑进树林,带白漓去看他最近发现的果树和漂亮的花朵。
树林里的小动物和小妖怪们对这个动物搭配啧啧称奇。
白狸妖想要个坐骑,他们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偏偏是只猪呢,野鹿野马不好吗?
野猪快乐的哼哼哼,看到熟透了的果子,还有漂亮的花朵,他就用牙齿叼起,甩到身后。
这是个技术活,一不小心就容易把果子甩到白漓的脸上,熟透了的果子便会摔成一滩果泥。
白漓抹掉脸上的果泥,咬牙切齿的忍住杀猪的。
不知何时,野猪托着她出去逛,也成了一种习惯。
有的时候白漓不想去林子里逛,野猪就会特意惹她生气,舔舔她手啊,用凉凉的肉鼻子蹭她的腿啊。
等白漓气的跳到他身上,野猪就会连跑带颠的冲进树林,途中若遇到动物,野猪还会显摆似的托着白漓转一圈。
白漓不懂他的这个动作,单纯的以为他就是多动。
白漓很快便发现了野猪故意逗她生气这件事,她偏偏不想如他所愿。
野猪舔她手,她不动。
野猪蹭她的腿,她忍着。
对于白漓的大度,野猪简直眉飞色舞,胆大包天的去嗅她侧腹的毛发。
白漓怒了!
她发现,无论她是冲他发脾气,还是忍受他的“骚扰”,他都很开心。
白漓不懂,莫非这是他的发青期后遗症,真把她当成了小母猪不成?
白漓不会知道,无论他托生成什么,他都会因为她的注意而欢喜。
缥缈山中的一片祥和,在一个午后被打破了。
山中的飞禽走兽纷纷四散开来,林子里遍布动物们惊慌的鸣叫声。
修仙之人很少有不知道狐狸白狸夫妇的。
这两只大妖从不为非作歹,一心一意修炼,游历四方。
当初有眼馋他们妖丹的修士,趁着白狸娘产子的时候善闯缥缈山,落得了一个修为尽失的下场。
所以渐渐的,便没有人再敢来缥缈山。
段空真人是听闻他们又生了幼崽,并且已经离山,这才动了歪心思。
他想趁着幼崽还未出山,捉了她,来个一石二鸟。
缥缈山中的小妖们不少,他们借着狐狸夫妇的名头,躲在这深山之中修炼。
他们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什么恶意,就只是想找个安身之所罢了。
段空真人进了缥缈山,就仿佛进了自由市场。
他眼底泛着贪婪的光,吩咐两个弟子道:“将小妖统统抓了,一只都别放过。”
山下小妖们的惨叫声传到了山顶,白漓耳尖动了动,从爪子上抬起毛绒绒的大脑袋,警觉的望向山下。
随着她的起身,野猪也晃晃悠悠的抬起肥头大耳,冲着白漓哼哼。
白漓抖了抖身上的毛,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一次缥缈山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是她幼时不懂事,掏熊仔吃的时候。
应是有什么人进了缥缈山。
白漓焦躁的来回踱步,山间凄厉的叫声,就仿佛是一道道催命符,在催促着她快些逃跑。
直到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凄厉高声喊道:“快逃!有人在捉妖!”
下一秒,那声音就变了调,像是野兽临死前的悲鸣,响彻了整座缥缈山。
白漓后脊的长毛都立了起来,她瞪圆了冰蓝色的眸子,怒吼着向山下跑去!
狐狸爹曾经说过,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好人,也有人面兽心的坏人。
他们会虐杀妖怪,比畜生还没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