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漓推了推他:“又重又热,让开。”
岁悠慢慢抬起头,面孔隐匿在阴影中,目光灼灼的盯着白漓。
白漓皱了皱眉头:“你想说什么?”
倚岁悠的个性,飞升之前一定会哼哼唧唧的肉麻一番,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岁悠没有像以往一样表达爱意,而是有些悲伤的看着她道:“漓儿,我飞升之后,若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白漓心想,来了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白漓伸出胳膊,拽了拽他的耳朵,道:“这我无法保证。飞升要看个人机缘,这你比我懂。若我无法飞升,你就保佑我来世还能转世为活物,你再来找我。到时你就是神仙了,一定有办法能够让我想起来。”
岁悠握住她的手,轻轻啃咬她的手掌道:“漓儿永远想的比我要透彻。”
白漓一向果断,不会拘泥于没有办法的事情上。
白漓没说话,她什么也做不了,能与他做了这几百年的夫妻,她已经十分满足。
岁悠常说,遇见漓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白漓又何尝不是。
寂静的深夜,窗外偶尔传来猫头鹰的叫声,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沙的轻响。
“我一想到,若是只有我一人飞升,从此再也见不到漓儿……”岁悠缓缓低下头,用力的咬住白漓的手掌边缘。
岁悠从来没弄痛过白漓,但他今天下口有点狠,估计手掌心要留印子了。
“不如杀了漓儿,带着你的骨灰一同走。”
从此世间再无白漓,他也没了牵挂,带着她的骨灰飞升就好。待她转世,再把她拐来身旁,让她找回记忆。
黑夜总是会放大内心深处的想象,岁悠松开口,捧着白漓的脸蛋轻吻。他无数次吻过这个脸庞,深情又专注。
白漓先让他亲过瘾,然后伸出手臂环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你害怕了?”
岁悠咬着她的鼻梁,舔舐她的唇角,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侧脸,鼻音浓重道:“漓儿,你说如何是好?不然为夫就造些杀业,没了飞升的机缘,能陪你过这一世也好,少说还能再活几百年。”
白漓在夜间也能视物,她能清楚的看到这个男人的不安,游移,焦虑,和对她深深的执着。
“呆子,你杀了我,不也是造了杀业?倒时你飞升不了不说,我也没了……再者,你能杀得了我吗?”
杀了白漓,先不说白狸娘和银狐爹,四小只就饶不了他。
他也是情绪集中到了一起,想昏头了。
岁悠低低的笑了,他将全身的重量压在白漓的身上,紧紧的搂着她,带着点歇斯底里的毁灭欲。
“放心,你都用你我的毛发编了姻缘结,不说百世,两世,三世的姻缘我们肯定会有的。”白漓在他的耳畔说道:“岁悠,你等我,我晚些去找你。”
岁悠一个翻身,将白漓翻到了上方,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隐忍的笑道:“真的?”
白漓低头,咬住他的脸颊,保准他明天脸上留一个圆圆的齿印。
她满意的打量了一下,笑道:“一言九鼎,我何曾食言。”
岁悠笑了,白漓却忽然变脸道:“你脑袋里都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想杀了我?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她打岁悠,那是绰绰有余。
岁悠飞升的不是很突然,那天他正给白漓画肖像画,他已经挑选出了最喜欢的一箱……是的,一箱,打算带去仙界,饱尝相思之苦的时候用。
白漓耐着性子陪他画,外面的天空突然飘来了许多朵乌云,接着电闪雷鸣,一道光束从天而降,穿过房顶,包裹住了岁悠。
岁悠连忙想去拿自己那一箱的画,可能光束也见不得他痴汉的模样,直接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岁悠只能拿起这幅新画的白漓吃桃图,两眼泪汪汪的与白漓道别。
白漓从横塌上跳了下来,抓紧时间道:“我会去找你的!”
如此感人肺腑的时刻,岁悠早就准备好了想对白漓说的话,谁知光条突然加速,他像烧鸡一般被吊了上去,只来得及说一句:“漓儿,你飞升的时候,记得把那一箱画带来!”
白漓:“……”
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这倒也像岁悠的风格。
白漓冲着他摆手,看着他越来越小,鼻头不禁有些泛酸。
而同一时刻,岁悠的凡胎一到仙界,领路的天兵还什么都没有说,就见这个大活人原地消失了。
新来的天兵吓了一跳,连忙去问老天兵。
老天兵看了眼名单,笑着道:“是天地山君。”
新天兵:“天地山君是?”
老天兵:“你才刚来,我慢慢跟你说。”
……
天地山君最后一世的岁悠,原本应是一个闲散富贵人,活到九十岁寿终正寝。
可由于他前几世的走偏,直接就将岁命多延长了几百年……
天地山君的神魂迟迟不归,月老只能来帮他照看这些天界的活物。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可把月老累坏了。
听见身后有动静,月老回过头,就看到沉睡的天地山君终于清醒了过来,高大的身躯从床上懒洋洋的爬起。
“山君啊!你可醒了!”
山君姻缘一成,月老就可以回自己的仙宫了!
一束束彩色光线滑入天地山君的颅顶,百世的回忆,如走马灯般一同滑了进去。
“山君啊,你这次去的有点久啊,老夫看你红线已成,不知……”
还没等月老说完,就见向来慢悠悠的天地山君忽得从床上蹦了起来,撒腿往外跑。
月老急忙问道:“您去哪儿啊!”
这才刚回来,怎么又走了!
回忆早已飘进天地山君的脑海中,就听他大声回道:“我去接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