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馨浑身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就连牙齿都一下一下打着颤。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对方给蠢的!
气得付一馨心脏都差点儿要骤停了。
眼里,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忽而一下子又全部给钻了出来。
付一馨背对着周世燕,拼命的仰着头,想要将眼里的泪水全部给倒灌回去。
然而,鼻尖又开始阵阵泛酸了起来。
这时,一条崭新的手帕递到了她的跟前。
付一馨偏偏不接,气似的,直接啪地一下将那只手连同手中的手帕一把推开了。
“为什么要这样来帮我……帮我们付家?”
付一馨一边强自忍着眼泪,一边忍不住仰着脸冰冷冷的的继续质问着。
只话一落,她忽而语气一软,只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值……得么?”
为什么?
周世燕闻言双眼一眯。
下一秒,他忍不住眉头轻佻,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还不是某个娇贵到不可一世的小公主始终不肯低下头来。”
当年,付一馨在他楚宴面前,有多高傲和傲慢,付家破产以后,她就有多难堪和窘迫。
自打付叔叔办完丧事后,付一馨便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走。
那一夜后,他们竟再也没有一个说话的机会了。
他想同她聊聊那晚的事情,聊聊付叔叔的丧事,或者聊聊今后和未来,她竟再也连半个机会都不给他。
他甚至堵过她几回。
她却远远的看到他拔腿就跑。
终于有一天,他记得是在付家搬出老宅那天,他一路尾随他们到了市区的一座城中村。
付家一家六口竟全部都挤到了城中村一个狭窄的二层楼房里,还是自建的那种,7、80年代自建的楼房,老旧到整个屋子都泛黄泛黑了,楼房的院子里,满院子的鸡鸭在跑,他看到付奶奶拿着碗在喂鸡,院子里满院子的鸡鸭,满院的鸡屎鸭屎,还没凑近,就远远的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几乎无处下脚。
听说,这是付家最开始搬到海市创业时自建的屋子,给了付家亲戚居住,付家落难后,无处可住,全家都搬到这栋屋子里来了。
他听说付一馨将名下所有的资产全部发卖了,连南思公馆那套他爸爸送给她成年礼的房子也在那天一早挂了出去,在不久前,两人才刚刚共度过一夜良宵的公寓。
真的难以想象,那样高高在上的小公主,竟在一夜之间,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周世燕一直候在外面等着。
终于,半个小时后,周世燕看到付一馨从自建的小楼房里走了出来。
付一馨搬到了公司安排的住所,出事后,她请了大半个月的假,这会儿要返回公司了。
周世燕看到付一馨从家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满院子的鸡鸭,其中一只大公鸡有些凶神恶煞的盯着她,付一馨跟大公鸡对峙着,有些不敢出来,可往屋子里头看了一眼,又怕家里人担心似的,终于忍不住咬咬牙,一边死死盯着大公鸡,一边飞快挥动着包包一路冲出了院子。
结果,出来后,发现脚上不小心踩到了一坨鸡屎。
付一馨仿佛欲哭无泪。
她只气得将鞋子从脚上一把拽了下来,将鞋子从手中扔了出去,结果,半秒后,又支着脚,单脚踩在地上,一脚一脚的蹦跶了过来,从包里摸出纸巾,捡起鞋子,咬着牙,将脸别过去,一下一下咬牙朝着鞋子上擦拭了起来。
只是,擦着擦着,付一馨忽然蹲在坡口,双手紧紧抱着双腿,将脸埋在了双腿,之间。
周世燕以为她在哭。
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缓缓走了过去,低头看着眼前可怜的女孩儿道:“付一馨,跟了我吧。”
“我娶你,好不好?”
二十一岁的楚宴,明明还没有到达法定年龄。
他甚至没有恋过爱,没有毕业,还没有看过这世界,可是在那一刻,也不知为何,这句话就不假思索、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来了。
有冲动的成分。
可是,却没有片刻的后悔。
他发现,他见不得这样地付一馨,这样楚楚可怜,可怜巴巴的付一馨,他一眼也见不得。
付一馨,就该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地,而不是像眼前这样,低到了尘埃里。
可是,他低估了付一馨地的自尊心。
那颗被呵护了整整十八年的自尊心可真强啊!
强到他的情不自禁,他的于心不忍,落入她的眼里,统统被她打成了怜悯,同情,负责任等等诸多的帽子。
连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周世燕去公司,去剧组,去她的酒局外堵过她,直到有一日,她从酒局上下来,喝得酩酊大醉,他气得要找公司的麻烦,结果她远远的指着他的鼻子让他站住,让他不要过来,她对他破口大骂,她蹲在地上边哭着边骂他让他滚。
她哭着问他,看够了笑话没有。
她哭着问着,还要羞辱她到什么时候。
她哭着冲他说,她配不上他,她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了。
周世燕才知道,他的小公主,那个时候,已经一无所有了,全身上下剩下的仅有那么一丝无关紧要的自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