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楚家人虽多,却安安静静的,远不如付家热闹。
直到周世燕领着付一馨过来,瞬间,楚家这才有了声音。
“楚伯伯,楚大哥——”
“楚奶奶,伯母,楚二——”
进屋后,付一馨一一喊着人。
明明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全部都是些老熟人,可是,身份不同,感觉竟前所未有的不同。
楚家,付一馨小时候来得可勤了,她就是付砚和楚阖二人的小尾巴,小时候,这两人有门偏不走,常常领着付一馨一起翻墙出入,小时候,付一馨没少挂在楚家的围墙上和楚家院子里的各颗古树上。
“我说,付小妹,怎么没大没小的,一声二哥都不知道喊,楚二楚二的,谁教你的,不都跟了好学生了么,怎么也没见学些好来,看来,无论跟好学生还是跟着坏学生,也没什么差别嘛。”
楚阖淡淡打趣着付一馨。
嘴里分明讥讽着某人。
付一馨闻言,淡淡瞪了楚阖一眼,复又看了周世燕一眼。
楚家这三兄弟谁跟谁都不对付。
楚二打小可没少欺负楚三。
当然,那个时候付一馨见楚阖欺负楚宴,她也有样学样,试图跟着欺负新人。
不过,楚宴从小成熟懂事,无论楚阖怎么激怒和欺负,他眉眼都不曾抬过一下,似懒得理会他,然而,付一馨有样学样的时候,他就会偷偷的欺负回来。
这会儿,楚阖发难,周世燕依然就当作没有听见似的,充耳未闻,却只紧紧牵紧了付一馨的手。
楚阖的话虽讽刺打趣偏多,可细细听来,又略有些尖酸刻薄的酸味。
要知道,小时候,楚家跟付家可是口头上说过娃娃亲的,虽是戏言,没有正式过定,却也说笑了好多年,半真半假的,终归有这么一件事的存在。
说的自然是楚阖和付一馨。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楚阖和付一馨没成,到是被底下的弟弟给捷足先登了。
这会儿,弟弟带着他小时候说过娃娃亲的人上门来了,楚阖多多少少有些吃味的。
不想,楚阖这话一落,还不待其他人反应,楚老太太率先便是一个重重的拐杖便挥到了楚阖身上——
“什么叫没差别,差别可大了去了,是人小妹眼光好,慧眼独具,咱们家三个光溜溜的大光棍,她一眼就捡到了最好的那一个,人阿宴才是最优秀合适的一个,不选人家阿宴,难不成选你跟你大哥不成,你大哥,呵,天天不着人影,哪个跟了他才叫受活罪,再说了,大了人小妹快一轮了,都老东西了,哪个稀罕?至于你么,呵,一个千人嫌万人弃的,猪狗都嫌的家伙,小妹是瞎了眼才会瞧得上你,这哪叫没差,这分别差别大着呢。”
楚阖这话没勾起周世燕的怒火,却勾的老太太满腔的怒火滋滋的往外冒,连楚霆都无辜受了牵连,无端遭人鞭策。
“来来来,小妹快来。”
楚老太太说着,赶忙招呼付一馨到跟前,只一把紧紧拉着付一馨的手,喜欢得不得了道:“自打当年付家得了个小囡囡,我就一直眼红付家眼红得不得了,是咱们楚家没有福分,一水的全都是讨人嫌的男娃娃,男娃娃能有个什么好的,哪里比得上小囡囡讨人喜欢,所以啊,小妹你一出生我就跟你奶奶早早预定了,将来长大了一准要嫁到咱们家来,原本说的是楚阖这臭小子,可这臭小子太混账了,别说你,连老太婆我也瞧不上眼,那个时候我心里这个着急的哟,只想着咱们家这么多男娃娃,竟没一个能有这个本事替我将人抢来的,没曾想,阿宴这个看起来闷不吭声的倒是办起了大事来,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偷偷摸摸就将人给我抢了来了,就为了这个,我都要向他竖个大拇指,好家伙,有本事!有魄力,老婆子我佩服!”
楚老太太由衷说着,边说,还边频频朝着周世燕竖起了大拇指。
付一馨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实诚,连当年她跟楚阖的娃娃亲都给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毫不避讳。
付一馨微囧。
周世燕抬手按压着眉眼,亦是忍俊不禁,半晌,似笑非笑的看了付一馨一眼,冲着楚老太太道:“奶奶,孙子的本事还在后头呢。”
周世燕对老太太如此直白的夸赞丝毫不觉羞耻,竟还不要脸的蹬鼻子上脸了起来,只依然自得的说着。
哄得老太太那叫一个高兴,那叫一个红光满面道:“好,有出息,阿宴是咱们楚家最有出息的一个。”
说完,老太太看着付一馨。
见她乖巧漂亮,比当年洋娃娃似的模样还要讨喜。
又见小丫头实在惹眼,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小丫头面似桃花,目含春水,面色红润,气色好得不得了,付家家里那个小囡囡生得讨喜,当年路过御阖庭化缘的老和尚见了,都忍不住摸着她的头骨说,是个有福的。
御阖庭上下哪个不喜欢?
见小丫头这副模样,老太太眼下微微一跳,联想到孙儿嘴里刚刚那番话,忍不住心下一动,不由一脸得意的凑到付一馨跟前笑眯眯道:“往后小囡囡可是咱们楚家的了,哼,以后看你奶奶还怎么炫耀!”
说完,又凑到付一馨耳边小声耳语道:“往后嫁到咱们楚家来,最好跟阿宴再生个小小囡,那奶奶就是谢天谢地,能在你奶奶跟前横着走咯!”
楚奶奶一脸兴冲冲的说着。
这话听得付一馨整个人微微一怔。
尤其是最后一句。
付一馨整个人一愣,直接呆在原地,半晌,脸唰了一下红透了。
这时,周世燕坐在她的身侧,仿佛有所察觉和预感似的,忍不住偏头朝着付一馨的脸上看去。
恰好付一馨扭头看了他一眼。
付一馨双眼瞪圆,眼中羞涩和呆愣之意一闪而过。
周世燕心中一动。
两人对视了一眼。
付一馨很快咬唇收回了目光。
周世燕轻轻垂目,手指搭在了大腿上,一下一下画着圈圈,目光低垂,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半晌,忽而指尖一抬,将付一馨垂落在了身侧的手一把紧紧攥住。
周世燕捏着付一馨的手,一下一下摩挲着。
抚得她的手背阵阵发痒发烫。
“咱们楚家好多年没有办过喜事了,既然妈话都说到这里了,那咱们家赶紧挑个日子将人给抢过来罢!”
楚父见老太太这么高兴,一向威严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几分和睦和满意。
看上周世燕、付一馨的眼神也渐渐慈爱了起来。
片刻后,又板起了脸,数落起了楚阖和楚霆来。
楚夫人见客厅里其乐融融,赶忙命人将厨房里备好的甜点奉上。
正是周世燕来老宅之前,特意嘱咐备上的那一盅雪梨仙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