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城先打开寝室门,见到正放在地面中央的一大捧玫瑰花,才想起有这么一茬,他侧身让谢星移进来,语气故作云淡风轻,“怎么样,还喜欢吧?”心里却想差点把国关那个傻逼给忘了。
谢星移看向玫瑰,“嗯,喜欢。”
对于美好的事物,他都是持以欣赏的态度。
陆尧城早已在心中计划起,以后每天都要送花给谢星移,“你喜欢什么直接跟我说,别人送的哪有我送的好?”
唯我独尊的大少爷脾气又固态复萌。
谢星移笑了笑,顺着他道,“好啊。”
从会所出来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谢星移依旧是那个对陆尧城充满包容的谢星移,也再没有提起过许柏运的名字,陆尧城心中对许柏运的警惕感渐渐散去。
只是接下来洗漱准备睡觉时,陆尧城回想起谢星移的表现,总觉得有某种似曾相识。
秦家老爷子七十大寿定在一月七日,秦家早已广发请帖,邀请社会各界上流人士前来赴宴。
老人寿诞,子孙一向是重中之重,因此冷冷清清的秦家庄园这些天也热闹起来,不仅风流在外的秦先生回来了,大少爷二少爷也都日日归家,只有三少爷依旧在四楼,安安静静的不出门,仿佛隐形人。
不过秦家也没几个人在乎三少爷,尤其是大少和二少,都乐得让秦淮远不出来碍眼。
秦家四楼,秦淮远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人来人往,俊美的脸上是一贯的淡漠,仿佛没有什么再能引起他的兴趣。
詹纳斯医生走了进来,如每个星期一样向他汇报工作成果,他翻开文件夹,里面是数张最新医学文献,他用流利的中文为雇主解释每个新的突破,但却掩盖不了最本质的问题。
“目前还是没有明确有效的方法,能彻底根治你的腿。”
秦淮远看着窗外,轻点头。
詹纳斯安慰他道,“八年了,你的腿能保持这个样子,已经是医学奇迹,请不要放弃。”
秦淮远看向自己身下的腿,只不过不再肌肉萎缩而已,该残废还是残废,有什么意义?
他既然已经身在地狱,要把那些人通通拉下来。
看向楼下正欢声笑语的那些人,秦淮远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
詹纳斯又一次提起了苏池,“苏池是个很神奇的人,要不要再研究一下他?”
“不用。”秦淮远转过身来,摇着轮椅到桌边开始办公,“他没有价值了。”
詹纳斯还想再说什么,秦淮远有些嘲讽道,“你觉得一个连最基本医学基础不知道的人能起什么作用?”
“或许还有点别的作用?”詹纳斯开了个玩笑,意图活跃些气氛。
然而他的雇主就如深海般死气沉沉,听见这话眉目都没有动一下,从桌上堆成小山般的文件拿过一份,快速翻到后面签字,力透纸背。
“ok,我走了。”詹纳斯离开。
这个房间又安静下来,如同之前数千个日日夜夜,秦淮远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孤独寂寥,一份份上亿的项目投资记录在他眼中仿佛只是数字,已经不能让他产生半点兴奋激动。
手机振动了一下。
秦淮远看都没看一眼,依旧处理着桌上的文件,直到将这些文件都处理完,外面已经黄昏了。
他揉揉眼角,往后靠在轮椅背上,有一瞬间的疲惫眩晕。
算算时间,还有半个月。
他沉沉的想,这次他会给他亲爱的父亲一个美好的结局。
他拿起手机交代属下一些事项,无意间看到苏池发来一个视频,他不感兴趣,更没有点进去,可是紧接着一行字就发了过来:[淮远,我拍的校园电影成功获得第一名,一月十号会在全校公映,有兴趣来看看吗?[期待jpg]]
秦淮远忽然想到了一张美貌的脸,能让他隔这么久还想起来,证明自己确实有些在意。
秦淮远向来对自己的意识掌握的很好,他喜欢如机器般冷静剖析自己的喜怒、阴暗、卑劣与。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微点,打开视频,拜苏池每日的分享,他知道那个人也参加了剧本,于是颇有耐心的等下去。
前面无关痛痒的情节太长,秦淮远渐渐没有了耐心,他看不起“林梦音”的软弱无能,也讨厌身体健全的人无病呻吟。
他甚至对所谓的评审产生了怀疑,就这样的影片为什么能获得第一?
直到一段潇洒快意的古风音乐响起,透过门缝的视角,一抹水墨色的身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柄软剑被他使的寒光四射,镜头推进,黄色剑穗摆动,偶有几束黏在雪白的手腕上,又顺滑而落,翻飞的衣袖如同泼墨山水画般浓墨重彩。
剪辑的人显然深谙此道,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渲染,然而却不出现正脸,转身回头时那一小截弧度优美的下巴,刺剑时一闪而过如画的眉眼,插剑旋转时修长有力的腿,都无不牢牢吸引着人的视线。
最后收剑时那抬眼的洒然一笑,唯一定格的正脸猛然冲击人心。
心神摇曳间,宛如快意江湖的少年侠客,将人深深拖入武侠世界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