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七日,秦家旗下七星级酒店邀月楼人流如织,各式各样的恭贺声、问候声不绝于耳。这座五十六层的国际酒店宛如一轮残月伫立在波光粼粼、广袤无垠的北海边,上午十点,平滑如镜的几十层玻璃反射着遥遥出现的日光,越发显得光华璀璨、现代感十足。
无数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维持着秩序,每一位宾客都会有一位专门侍者接引,地下停车场早已被各式豪车塞满,停机坪上也停满了私人飞机,宽阔奢华的酒店前台大厅金碧辉煌,从世界各地应邀而来的宾客身穿西装或礼服,举止优雅、言笑晏晏。
二十八层是整座酒店最宽阔的一层,也是寿诞的主会场。
秦家老爷子身穿深红大褂坐在正中央宴席的黄梨木椅上,不笑时,额头法令纹显得极深,一张有些老态的脸不怒自威,但今天他精神矍铄,明显慈祥了很多,一些老友们来恭贺他,他与人寒暄几句,说起以前年轻时候的事,一双浑浊却精明的眼中还浮起几分笑意。
“唉,老了老了,身体不中用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要是老了,我们这群老头子岂不是该入土了?”
“哈哈,鸿志兄,我不说了,你近来还好?”
“好什么?家里的子孙不孝顺,之前差点没给我气出病来。”
“不孝顺总比不争气好,咱们这群老头子都比不得年轻人的头脑,有时也该放手给他们机会去闯荡喽。”
围坐在秦老爷子身边的秦旭国、秦天宇、秦天褀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这群老友大多都知道秦家的情况,长子喜欢在外风流,前两个孙子都是从外头接进来的,最后一个孙子倒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可惜那孩子……
“今天不是淮远的订婚宴吗?怎么没看到他人?”陆鸿志问。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他不喜欢见人,等会儿仪式开始了再出来。”
有个老人也感叹道,“我记得淮远小时候聪明又伶俐,像个小神童一样,唉,天妒英才呀。”
人家七十寿诞,说这话像什么样?
另外一个老人连忙打岔,“这话说的,淮远如今还不是照样聪明,听说在家自学就拿到了哈佛的毕业证,比起我家那不成器的孙子可争气多了。”
“哈哈。”那个老人回过神来,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几人换了个话题。
“苏家这孩子想必不错,能入秦兄的法眼。”
“确实,只可惜是个男孩。”
“男孩又怎么样?又不指望他传宗接代。”
秦老爷子同意的点点头道,“这孩子八字不错,旺我们家淮远,我也不指望他能做什么,只要能让淮远病好一点就行。”
“空智大师算过的,肯定没问题。”
……
距离中央宴席不远处的一个圆桌上,都坐着一些相熟的小辈,帝都的顶级豪门圈就那么大点,大家或多或少都认识。
宋骏早在看见他许哥坐在离陆哥最远的座位上时,就被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感吓得噤若寒蝉。
他心想,两人估计是又吵架了,他调和气氛似的对陆尧城说,“没想到苏池那天说的是真的,他还真的要跟秦家三少爷订婚了。”
陆尧城不甚在意道,“没什么好处。”
连个单独的订婚仪式都没有,可见秦家根本不重视。
宋骏夸张的啧啧两声,“怎么可能没好处,这好处多了去了,你看他们苏家那伙人,笑的脸上花儿都开了。”
陆尧城轻轻嗤笑了一声,“不过对于苏池这种人,也算是求仁得仁。”
正说着,一身纯白西服的苏池就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得体的淡笑,简单的跟这一桌人都打了招呼,面对陆尧城,他的腰板都仿佛挺的更直了些,东道主般笑道,“陆尧城,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陆尧城敷衍的举了举酒杯,“恭喜。”
苏池脸上笑意更深,以前的陆尧城哪会搭理自己,现在还不是得给他这个面子,果然人还是要有身份。
他转身向中央宴席走去,到了后恭恭敬敬的对主位上的老人说,“秦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秦老爷子颔首,然后简简单单的向各位老友介绍了一句,“这是苏池。”
“挺好的孩子。”
“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面相就不错。”
苏池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秦老爷子并没有为他介绍这些老者都是谁,他只能不断的点头微笑。
午宴是寿诞宴,晚宴是订婚宴。
很快到了中午十二点,主持人正在台上发表慷慨激昂的讲话,历数秦老爷子辉煌的成就,每讲到一个节点,大家都拍手叫好,气氛越来越热烈。
苏池因为是今天的主角之一,被安排坐在了秦天褀左手侧,这位秦家二少爷显得比大少爷要亲和很多,时不时还主动跟苏池说几句话。
苏池本来就因为这桌上谁都不认识,有些坐立不安,因此一下子对秦家二少爷心生了不少好感。
他正想着为什么秦淮远还不来,就见到上位老人朝后招了招手,周管家连忙走过来不知道说了什么,秦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变淡了很多。
“必须过来,他不来像什么话!”
“三少爷说他腿疼……”
秦老爷子却早已转过头,沉着脸,摆手让周管家离开。
秦天褀这时站了起来,“爷爷别生气,我去打电话叫叫三弟。”
秦老爷子脸色好了一些。
苏池觉得秦淮远有点不会变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这种日子惹老人家不高兴,都太没大局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