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燕秦已经假扮盲人两个月了。
他没有睁开眼睛,从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他的听觉和嗅觉都比以往灵敏太多。
他明明已经没有时时想起蔺绥了,怎么感官还在欺骗他。
燕秦知道自己努力的沉淀下来,不仅仅是为了度过瓶颈,再一次站起来,也是为了逃避蔺绥的影响。
一个明星的影响力是无孔不入的,听见他的广告片,看见他的海报,但燕秦封闭了自己的世界,堪堪得到一片平静。
他吃完了那碗馄饨,又慢悠悠的沿着来路朝着家的方向走。
城中村的气味并不好闻,偶尔有污水和恶臭,燕秦面不改色地途径,根据沿路的动静分辨着现在的时间。
大概已经傍晚了,燕秦回家时闻见了一阵带着燎烧味的药香。
“瞎子,给你使点香要不?我儿子从大城市拿回来的,说是什么助眠,睡好觉的,我给你分点。”
邻居是个操着浓厚乡音的汉子,一边说着一边端着香盘进了门。
他们并不知道燕秦叫什么名字,直到他忽然有一天住到这了,而且不怎么跟人交流,大家就瞎子瞎子的喊他。
燕秦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在他离开时,把以前买的一袋红枣塞在了他手上,汉子也没推拒,回了自己家里。
他回到家后,有些拘谨的看着坐在屋子里的青年,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已经送过去勒。”
他今天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口站了个漂亮的跟画似的男的吓了一跳,然后被他拿出来的钱弄得更不知所措。
他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隔壁住着的瞎子是这个男的的亲戚,只是和家里闹了矛盾,所以非要一个人出来住,他是来看看他顺便关照关照。
汉子心里嘀咕瞎子不知好歹,好好的福气不享,非要住在这破地方,不过钱不拿白不拿,而且这年轻人怪吓人嘞,眼睛一扫过来让他心里直突,比他之前看见的那些当官的派头还大。
“我在你这坐一会儿,晚上就走。”
蔺绥望着土墙有些出神,神色淡淡地说。
汉子拿了钱,一点意见也没有,拿出了自己招待客人的最好的茶叶,泡了壶水放在青年面前,蹲到角落里去做自己的事。
夜不知不觉的深了,闻着隔壁传来的幽幽药香,蔺绥离开了汉子家,轻巧利落地翻过了墙。
这里的房间陈设很简单,燕秦的卧室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侧卧着,睡得很熟。
这香的确是助眠用的,蔺绥在其中加了安神的成分,他今天递给燕秦的那碗汤里也加了一点能让人困倦的药粉,所以燕秦今晚不会醒。
他的眼睛依旧蒙着黑色的布条,蔺绥没有解开,手指拂过他的鬓角,不声不响地注视着他。
真是狼狈的丧家犬,蔺绥在心里轻叹。
尽管失去了视觉,燕秦外表看起来狼狈,但其实将自己打理得整洁干净,身上散发着单纯的皂角香。
蔺绥手搭上了他的腰,额头抵在他的背上,闭上了眼睛。
天亮之前,他悄然离开,仿佛从未来过。
在失去视觉之后,燕秦总是醒的很早。
昨晚邻居送来的香似乎蛮有效果,他好像睡了一个很沉的觉,而且还梦见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他多想告诉自己那不是错觉,可他知道蔺绥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更不会拥着他入眠。
不知道蔺绥现在会在做什么呢,大概还是当着他的大明星,过着往日的生活吧。
蔺绥坐着私家车到了机场,飞了两个小时回到了京州。
他有些困倦地躺在沙发上,傅奈打开了门,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你怎么总神神秘秘的,动不动消失个一两天,都找不到你的人。”
“怎么了?”
傅奈:“我是来问你捐款的事情,有个地方出了旱灾,情况比较严重,现在大家都在捐款,我们捐200万差不多了。”
“燕秦虽然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是他的工作室还在运转,已经发了捐300万的声明。”
蔺绥神色不变:“追加到500万。”
傅奈瞪大眼:“这也要争个胜负?”
“不是因为这个,我又不是出不起。”
“但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出头了。对比其他同行可能会显得他们有些小气,容易遭人诟病。”
“管他们怎么想。”
蔺绥无所谓和燕秦相关的事情的看法,他怎么用他的钱是他的事。
“好,你还是没有接本子的打算吗?”
傅奈确实是有一点着急,整整两个月了,蔺绥连挑本子的意愿都没有。
“不接。”
“那我帮你接个综艺吧,好歹维持一下曝光。”
傅奈看着最近下滑的各项数据,给了提议。
蔺绥没什么意见地点头:“可以。”
傅奈看着手机说:“如果你暂时一段时间都没有接戏的打算,那我就帮你接一个综艺的常驻嘉宾,我有看中的比较好的一款,内容是和小孩子互动,不用担心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那些入选的小孩我都看过了,性子都比较乖巧可爱,如果效果不错的话会很吸粉。”
蔺绥没什么想法地点头:“嗯。”
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蔺绥捐款500万的消息放出来,大家对他交口称赞。
有些人酸不溜秋的说这500万对明星来说不算什么,但抛开道德绑架,拿出来多少钱也是情分,当代网友还是比较清醒的。
蔺绥看着那些夸他的言语,并没有什么波动,什么“君如天上月,皎皎映人间”,如果说他是月亮,也不过是在反射太阳的光。
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对蔺绥这些而言只是个数字,他在上一世也一直做着慈善的事情,只是并没有声张,他不是大发善心,也不是愧疚,只是习惯,遵从了某个人的习惯。
那个人啊,不管何时都有君子之风。
蔺绥上了这档综艺叫做《天降萌宝》,五个明星嘉宾分别对应五个小孩,第一轮是互选,如果恰好看对眼的可以直接组队,不然就由萌娃抽签组队。
蔺绥从屏幕里看见了乖乖坐在房间里的五个小孩,年龄在三岁到五岁之间,三个男孩两个女孩,各有各的风格。
一个小男孩像个福娃娃,全程抱着吃的不撒口,一个长头发的小女孩在玩芭比娃娃,另外一个小女孩走的运动风穿着工装裤摆弄小机器人,另一个长相漂亮精致的小男孩已经自来熟地坐在她身边和他一起玩。
剩下一个小男孩虎头虎脑,他似乎非常多动,没有跟小孩一起吃东西,也没有跟他们一起玩,而是在东张西望的摸索。
他不小心没站稳摔了个跟头也没哭,爬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继续逛,看得出来很皮实粗糙。
蔺绥一眼相中了他,在卡上写下了他的名字,他叫虎宝。
蔺绥是个耐心不够的人,对人类幼崽没有太多的怜惜和关爱,他不喜欢脆弱的需要保护的生物,虎宝这种看着就能放养好的很合他心意。
很快五个嘉宾给出了自己各自的目标,虎宝是唯一一个被选中的。
因为他看起来就很调皮捣蛋,其它嘉宾担心会非常耗费精力,而且一旦不小心出了差错没有照顾好,可能会导致小孩子受伤,那时候问题就大了。
小孩子们的选择是早就做好了的,他们根据照片来挑选自己喜欢的。
蔺绥是得票率最高的那位,小孩子也是颜控,喜欢长的好看的人。
蔺绥和虎宝双向选择成功,成了第一对最对成功的组合。
节目的第一个拍摄环节,先带着各自的萌宝到家里熟悉生活一段时间,再开启下一段的旅程。
蔺绥家里安上了摄像头,对于家里新来个小鬼他没什么想法,每天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只是让阿姨做饭的时候附带上小鬼的那份。
虎宝想去哪里玩,他也都答应陪着,只是面上看起来还是冷冷的,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这反而有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经常让大家觉得可爱。
虎宝在这一天接到了节目组叔叔阿姨们的任务,要去叫漂亮叔叔起床。
虎宝迈着小短腿上楼,进门就左脚拌右脚摔了个狗吃屎,他也不哭闹,反而在地上打了个滚,倒在了床边边,他忽然发现了什么东西,钻进去从床里面拖出个盒子来。
小孩的注意力总是很分散,虎宝的好奇心又非常重,他一下就忘了任务,打开盒子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可是他才看了一下手里的盒子,就被人拿走了。
虎宝缩了缩脑袋,对着沉着脸地青年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憨憨地说:“叔叔,我来叫你起床啦。”
蔺绥冷淡地表示:“我是自己醒的。”
虎宝“噢”了一声,然后忽然发现不对,小跑着到了摄像面前说:“我任务失败了,我还没叫叔叔起床,叔叔就醒了。”
他的样子很沮丧,却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蔺绥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也和缓了些,摸了摸虎宝的脑袋。
在摄像头外,虎宝忍不住问:“叔叔,盒子里的人是谁呀?”
蔺绥随口道:“你婶婶。”
虎宝没什么兴趣,又跑去玩别的玩具了。
节目录制的第二期,嘉宾们一起去水上乐园寻宝,第三期则是采用了比较特别的直播模式,大家一起围聚在民宿里玩耍。
在第三期开始之前,《潮湿》被提名今年的最佳影片,蔺绥也入围了最佳男主,但可惜他与奖项擦肩而过。
今年也有非常多的优秀影片一起角逐,获得最佳男主演的是同样被提名的另外一部灾难片影片的男主。
消息传回国内,大家都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