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些个王爷除了秦王以外的结果,若是她这肚子里是个女孩,还好万一是个男孩,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原来是这事,朕这些天比较匆忙,忘了托人给你捎话,好好静养,让这个孩子平安出生,若她是个公主,朕许她荣华富贵,若他是个皇子,便是大燕的储君。”
其实蔺绥并没有必要让这个孩子出生,因为他完成任务之后便会脱离这个世界,不过为了避免在他即位的这几年,有人唠唠叨叨,先拿来当摆设就行。
玉嫔大惊,从蔺绥的话里察觉到了其他事情。
明明皇帝可以有自己的宫妃和孩子,为什么要让她的孩子当储君?
答案只可能有一个,他生不出孩子。
玉嫔深觉自己勘破了一个不应该知道的秘密,满头冷汗挺着大肚子就要跪下来。
“行了,这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朕会让医女好好照顾你,吃穿用度方面,有需要的找扶疏或者刘忠海,你安心养胎生下孩子教养孩子便是。”
“谢主隆恩。”
玉嫔被虚扶了一把也不敢再跪,将头低着表示自己的感谢。
玉嫔真没想到人生际遇可以如此奇妙,在新帝离开时还久久不能回神。
她忽然觉得当初皇贵妃下手暗害他,其实也不是坏事,否则她怎么能走到今日?
回头去皇陵祭拜先皇时,她一定得去好好嘲笑嘲笑被罚守皇陵的皇贵妃。
蔺绥离开玉嫔那里之后,去往了天牢。
被打断手脚的怀亲王躺在最里一间,看见皇帝的衮龙袍时,眼里迸发出了怨的光。
“你……你……咳咳咳…”
怀亲王受了重伤,情绪一激动便开始咳血。
“朕最讨厌不老实的家伙,今日大军出发去往东南,四叔,你也别着急,你的儿子也会去地下陪你的,黄泉路上好做伴,一点也不孤单。”
怀亲王眼神绝望,嘴唇哆嗦:“畜生!你们兄弟都是畜生!”
怀亲王还记得自己手脚被打断之前的情形,秦王那小子表情渗人,嘴里说着什么“若不是他乱跑,早就可以在九月一前回去复命”这样的话,然后眼神幽暗地打断了他的手脚,让他硬生生痛晕过去。
蔺绥不大高兴了,骂燕秦做什么?
“来人,把他舌头给我割了。”
一旁的侍卫听令,眼也不眨地照办。
蔺绥懒得看怀亲王的惨状,拍了拍衣角不存在的灰尘,悠然离开。
削藩之路,比蔺绥想的还要顺畅。
燕秦的勇猛不在周云放之下,他犹如一头雄狮,纵横东南。
削藩平反叛乱回来,京城已是冬日。
燕秦满心欢喜的入京想要讨赏,可他还未开口说什么,便被先行要求归还兵符。
这简直是迎头给他泼了一大盆冷水,燕秦有些不可置信,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什么兵符什么权力,为什么兄长要这样对他?
即使他不这么要求,他也会主动献上他的忠诚,可是为什么他一定要在事情结束之后就立刻这样不可?
他在猜忌他,他不信任他。
为什么?
他都自愿成为他脚下打转的狗,他渴求的从来都不是滔天的富贵权力,而是掌握着这些的人。
燕秦心底一阵一阵泛冷,冬日的朔风凛凛,呼吸之间都是寒气,更让他神色木然。
可即使是这样,到了蔺绥跟前,燕秦还是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燕秦想讨赏,面对着这一张带着虚伪笑容的美人面,故意道:“臣弟想和陛下同榻而眠。”
既然蔺绥一定要用什么来交换驱使他,就用他自己吧。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得到应允,蔺绥脸色淡淡道:“不合规矩。”
哪有什么规不规矩,燕秦直到,是蔺绥不想纵容他了而已,
“那陛下便和臣弟一同用膳吧。”
燕秦放低了要求,告诉自己没关系,他知道蔺绥的性格就是这样无情多疑的,只要他用行动来证明就好。
燕秦并没能在京城呆太久,很快又被外派出去平息祸事。
这一次也是事成之后,他被立刻要求交还兵符。
京城的人算是看明白了,皇帝拿秦王当工具人呢,用的干脆利落,除了用的时候,一点实权都不给。
周云放他们都觉得不妥,裴昔年更是愤愤不平,不过他们没人敢出声,帝王脾气古怪□□,秦王没有展露任何不满,其他人又怎么好给他抱不平?
燕秦一年里几乎没有在京城呆满太多时间,他被不停的外派,而后被监管,早有些麻木。
而且不久之前,他得知了一件足以撼动蔺绥的王朝的事。
蔺绥竟然不是皇帝亲生的!
也就是说,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燕秦心里并没有太开心,反而第一时间心里充满了担忧,让人立刻把那个人处理了,避免走漏风声。
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和蔺绥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不管蔺绥是不是他的亲兄长,他担心的只是蔺绥的皇位能不能坐稳。
他明白蔺绥的野心与高傲,不希望这件事情成为蔺绥的威胁。
但燕秦没想到,就在他处理的这件事情之后,他遭受到了刺杀。
当查明幕后主使时,燕秦大受打击。
蔺绥看着不停传来表示燕秦私自回京的线报,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不枉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不断的打压燕秦。
他本来都快忍不住要将自己的人放出去了,但是在打听到当初落跑的那一个人到了燕秦附近后,他又改了主意。
有时候算计好用,但是真情流露更无破绽,蔺绥又不打算用这个洗白,所以根本不需要用自己的人去进行反转。
不管是什么关系,都禁不住某一方不断的猜疑。
那是一种持续的恶心人的方法,倘若在爱情里,那种情况会被更加放大。
燕秦喜欢他,想做他的狗,更受不了不被信任。
这是比上一个世界还要诛心的另一种办法,把人的心不断的作贱,格外残忍。
系统受不了了,大骂:【你这个人难道没有心吗?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啊,他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对他!】
蔺绥神色阴冷:【还不是多亏了你,让我能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对他。】
要不是天雷把燕秦也给劈了,他也不想这样。
系统:【要不是你,你以为他……】
系统忽地噤声,没再说话。
蔺绥没察觉到系统一瞬间的异样,还以为系统是在指控他引诱燕秦的事。
系统:【算了,懒得骂你了,坏狐狸精!】
灵台里的蓝珠光芒骤暗,显然是系统开启了屏蔽模式。
蔺绥继续将视线落在了奏折上,可那一个个蝇头小楷却化为了烦人的苍蝇,让人心烦意乱。
蔺绥让自己平静下来,迫使自己不受到系统的影响。
他现在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按照他的节奏和步调来的,一个心软的人,怎么能做反派呢。
鸡鸣之时,还在御书房里的蔺绥忽然被打晕了。
再次醒来时,身下触感冷硬,整个宫殿漆黑,但是看到一些熟悉的摆设,蔺绥还是发现了自己在哪里。
他有些意外,他特地在御书房外放松了守备,没想到燕秦居然把他打晕带到了金銮殿。
他身下坐着的,正是平日里上朝时坐着的龙椅。
“皇兄醒了?”
“我这一路想了很久,大概没有比这个地方更让皇兄你喜欢了。”
“燕秦?”
“你好大的胆子,带朕来这里做什么?”
寂寥夜色里,蔺绥看着身侧的黑影,眼眸微敛,满是阴沉警惕。
“皇兄都想杀阿秦了,还不许阿秦回来见你吗?”
燕秦的声音带着委屈,可他的眼眸冰冷,毫无撒娇之意。
“皇兄,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只因为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便要杀我么?”
“你为何不问我我是如何想的?”
“你为何不信我,你明知我爱慕你!为何不信我!”
燕秦声声质问,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卑微与忠诚都不能换来这个人的信任,为什么这样漂亮的一双眼,能比世间所有刀刃都要锋利,为什么这样的皮囊下,有一颗如此冷硬的心?
“皇兄要我的命,我自是愿意给的,只要皇兄你开口,可你为何不亲自同我说?”
燕秦的唇抵在了蔺绥的唇上,同他耳鬓厮磨。
蔺绥准备张嘴,却被燕秦伸手捂住。
他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厌恶,心下却一片空茫。
窃贼和强盗最大的不同,便是一个背地里,一个明面上。
蔺绥其实知道以燕秦对他的爱意,他蛊惑燕秦让燕秦自己剖出道骨,燕秦不会拒绝。
可他不会这么做,以爱意靠近已经足够卑劣,他不想再继续这个游戏,他宁愿以决绝的再无退路的方式结束他们之间的纠缠。
他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皇兄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我想听的,那我便不听了,为了避免皇兄你呼喊引来御林军,只好请皇兄忍忍了。”
燕秦抬手点了蔺绥的哑穴,冷着脸解了那身代表尊贵的龙袍。
“如果忠诚和爱意不能让阿绥记住我,那便恨我吧,我要你以后每每坐上龙椅,都能想起我。”
蔺绥垂眸,他的手在推拒着燕秦,身体却在纵容地准备迎接燕秦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