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咽下嘴里的米饭,一边扒饭一边小声答道:“没什么……”
他的表情可不像是没什么,但织田作之助仔细品了品觉得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道:“好吧,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跟我讲。”
今天的客人实在有些多,五条悟又是话多活泼闲不住的活跃分子,这边问一句那边戳一戳,一点不受刚刚继国缘一身上吃瘪的影响,哪怕饭桌上就他一个人说话也能营造出单口相声式的热闹氛围。
说实话,织田作之助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人,也不知道那七拐八绕的脑回路到底通往哪个异次元空间,好在五条悟坐在离他最远的斜对角,只要不接话淡化自己的存在感,重点受灾对象就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对面两位地狱来的狱卒了。
谢天谢地,二叶亭鸣装修的时候给餐厅选了一张可折叠的两用餐桌。
平时只有他们家里人吃饭的时候,两个大人三个孩子,一张方形餐桌正好能坐下——芥川龙之介跟芥川银坐在一边,方便芥川龙之介照顾年纪小还要坐儿童座椅的妹妹。
而要是像今天这样,晚餐突然加塞进四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性,只要把方形餐桌两边的延长板打开,就是一张能招待大家都坐下的长桌。织田作之助刚搬进来时还觉得这个设计有些多余,他和二叶亭鸣谁都不像有大规模待客需求的人,现在看来是他考虑得太简单了。
甚至现在大家都坐下吃饭的时候,织田作之助还觉得大长桌都有些小了,六个大人三个小孩就坐得满满当当,又不禁庆幸了一下他邀请兰波一起吃饭的时候兰波没有答应。
不然到时候有人坐不下就尴尬了。
兰波当时跟织田作之助说的是他们有客人不好多打扰,改天会再来拜访,然后就抓住了早想走又不敢走的北原白秋,笑眯眯地表示自己已经跟港口afia的好同事约了晚餐。
顺便还有直到昨天还在游说他们回心转意出来玩的荻原朔太郎也一起来,兰波今天出门前听人说荻原朔太郎今天在训练场上独自挥洒汗水,勤奋得叫同事都吓一跳云云。
毕竟平时的休息日,荻原朔太郎不是在家睡一整天,就是去外面玩乐到深夜。
拽住了北原白秋,兰波又对他同行的石川啄木和金田一京助发出邀请,“二位要一起吗?朔太郎肯定也很想见一见北原的朋友,他之还说自己是北原唯一的朋友,结果被北原打击得差点哭出来呢。”
“明明就是朔太郎那家伙胡说……”北原白秋小声逼逼,在金田一京助的视角盲区跟石川啄木拼命使眼色——荻原朔太郎不是什么坏人,热情豪爽跟金田一京助绝对合得来,但前提是他们没有对金田一京助隐瞒自己的真正工作。
要知道热情豪爽的另一面就是大大咧咧,荻原朔太郎有时候又跟小孩子一样说话不过脑子,一不小心就可能在金田一京助面前戳破他们辛苦维持的伪装。
而且北原白秋不想金田一京助跟横滨的黑暗面牵扯得更深了,金田一京助只是个普通人,没动过刀没见过血,看到新闻报道的入室盗窃都要紧张兮兮,一旦发生危险没有任何自保能力。
金田一京助对兰波的邀请不疑有他,加上一直以来对北原白秋在港口afia工作的担忧,他张嘴就想答应兰波,却被石川啄木从中截断。
“啊呀!今天不行诶!”石川啄木大声道,搭在金田一京助肩上与兰波对视,“今天是黑兔亭的开业一周年,我可是预约了特等席位,预定费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得去才行。”
“当然啦!”他又一副邀功的样子对金田一京助道,“我也约了京助的位置,黑兔亭的小姐姐们早就想见一见你这位东京来的博士先生,还说我带你一起去可以打折呢!”
金田一京助被石川啄木说得脸红,一想到是在书店里说这种事情就更加不好意思,羞恼道:“啄、啄木!你在说什么啊!”
石川啄木坦坦荡荡地回答道:“在说晚上去喝酒的事情啊。京助你别害羞嘛,黑兔亭又不是那种店,我们就去看看表演喝喝酒,不过夜的。”
他嬉笑着撞了撞金田一京助的肩膀,又强调了一遍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已经花出去了,位置也已经订好了,金田一京助不去就浪费了。虽然金田一京助吐槽他没钱了还不是要来蹭吃蹭喝,但也确实顺着石川啄木的意思,推辞了兰波的晚餐邀请。
毕竟兰波只是见了面能打个招呼的前邻居,石川啄木才是更亲近的好朋友。
北原白秋也大度地不计较他和石川啄木丢下自己去跟小姐姐们贴贴,只是道:“之后要请我喝酒,要笑养轩的好酒才行。”
石川啄木笑出了声,“你可真是……”他摇了摇头,一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表情,一边爽快答应了下来,“行啊,等我发了工资。”
至于他这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情报贩子什么时候发工资……
就看他心情了咯。
兰波临走前还拜托织田作之助转交了开业礼物,他买了一支钢笔,是在市中心专卖店里才订得到的进口高档货,扎着漂亮的缎带还有恭喜开业的贺卡,递给织田作之助时兰波玩笑道:“这个也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呢。”
这句话织田作之助也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二叶亭鸣,二叶亭鸣把那支刻了一个“鸣”字的钢笔揣进口袋,笑道:“我会妥善使用的。”
正好替换掉那支超市里五百日元的黑水笔,虽说他的本体上写字用什么笔并不会影响最终使用效果,但用好一点的笔来写,笔尖摩擦过纸面的感觉截然不同,二叶亭鸣的确会更舒服一些。
兰波真是送了他一件很不错的礼物呢。
二叶亭鸣心情不错地窝在沙发里,又看了看房门紧闭的客房。
也不知道灶门炭十郎跟夏油杰他们聊得怎么样,这都进去快半个小时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正想着怎么五条悟跟继国缘一塞在一个房间里还能这么安静,就看见房门突然打开,灶门炭十郎拽着五条悟的领子像抓着猫猫的后颈皮,把人往外一扔大门一关,那叫一个冷酷无情。
而继国缘一已经非常自觉地自己走出来找地方坐好了,还帮忙按住炸了毛还准备把门也炸了的五条悟,好心地告诫道:“别惹炭十郎生气,他生气了超可怕的。”
一个用手斧做武器,能把熊劈两半的男人,真的没有看起来那么温和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