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厂这两年烧出的琉璃很多,但是架不住天底下有钱人太多,烧的再多也还是供不应求,如果学堂都有琉璃窗子敞亮教室,或许会有更多隐居的才子出山教学。
谁不喜欢敞亮的大房子呢。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康熙特意将俩小子抓到的竹鸡留到今天中午,虽然臭小子不好好学习很讨打,但是小小年纪就能自己抓到猎物也很厉害,值得表扬。
在吃饭之前,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康熙敲敲书桌,让小儿子铺开宣纸写个字给他看看,不需要写太难的字,简简单单一个“大”就好。
胤祈对自己的字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让他写他就写,提笔蘸墨动作又慢又稳,老父亲站在旁边不自觉的点点头,然后,等墨落到纸上,他就只心疼那张被糟蹋的宣纸了。
老天,太子和老四到底是怎么教的?
孩童学字,先练腕力,手腕有力气,写出来的字才能有风骨,最开始练习的时候不用名家名帖,只需将字体的结构学懂,有了自己的理解之后再去临摹方能事半功倍。
可是现在,别说字体的框架结构,这小子连笔画都没学清楚。
康熙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摆摆手让俩孩子洗手去饭桌,默默将自己晚上读书的时间分出半个时辰来亲自教儿子写字,老八的字经过几年的练习已经能入眼,小九这字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掰回来。
唉,真不让人省心。
胤祈以为他每天早起已经很可怕,没想到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哥哥弟弟们只是白天学习,下午上完传教士的课再去练一会儿骑射就自由了,怎么他还要待在屋子里写大字?
额娘罚的大字他有好好写,白天外面热,好不容易到了傍晚可以出去玩,他一个人被拘在房间里多不好,汗阿玛不讲道理。
小家伙委屈巴巴的找太子诉苦,胤禛没有回来,他遇到事情只能去闹太子,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总是和额娘撒娇,没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和哥哥撒娇。
太子看宝贝蛋躲在他这里不出去,挑了挑眉问道,“那你现在的大字写的怎么样了?”
“还……还可以……”胤祈眼神飘忽,低头对着手指小声回道,“汗阿玛说有进步,我也觉得有进步,不用天天练那么久,每天写那么多张,我手上都有茧子了。”
“来让太子哥哥看看。”太子爷捏捏小家伙肉嘟嘟的小手,要不是知道皇贵妃每天都让人给他热敷按摩手腕,这会儿就要被他给骗过去了。
小孩儿被哥哥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的有点难为情,将手抽回来放到背后,左顾右看转移话题,“太子哥哥在忙什么?我能帮忙吗?”
“可不敢再让你按手印了。”太子爷拍拍宝贝疙瘩的脑袋,绕了一圈带着他去院子里乘凉,“你四哥因为按手印的事情没少数落二哥,胤祈是大孩子,不能和小时候一样到处乱按,你自己把手洗干净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二哥还得替你挨骂。”
“弟弟好久都没有按过手印了,太子哥哥不要血口喷人。”胤祈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为自己辩解,他现在已经弃恶扬善,见到砚台也不会胡来,会胡来的只有胤禌胤祥那几个小的,和他没有关系。
“好好好,我们胤祈最乖巧不过了,才不会牵连太子哥哥挨骂。”太子殿下改口改的迅速,让人把他特制的躺椅搬到院子里的大树下,带着弟弟躺上去惬意的吹风。
他前些天从系统兄那里兑换了一本《农村沼气的基本原理》,正在琢磨这玩意儿在大清可不可行。
按照目前的人口比例来说,农村人口居多,鼓捣出沼气池出来很有用处,连京城这种地方都是种田的老百姓居多,其他地方依靠种地过活的人只能更多。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更想试试提高粮食产量,不过被系统兄的当头棒喝点醒,也就不再白日做梦了,以现在的农业水平,培育亩产破千的良种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不如研究施肥堆肥。
肥料掺了金坷垃,一袋能当两袋撒。
肥料掺了金坷垃,小麦亩产一千八。
梦里的金坷垃,啥时候能从天而降来到他面前?
太子爷悠哉悠哉躺在躺椅上撸娃,又一次想念远在色楞格斯克的老四,他搞不定的事情交给老四分分钟就能解决,老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太子哥哥,我看到班迪台吉了。”大门没关,胤祈远远看到即将成为他们大姐夫的班迪,张牙舞爪的从躺椅上下来,“太子哥哥,班迪台吉朝这里走过来了。”
“他过来就过来,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太子爷叹了口气,慢悠悠坐起身来,牵着小孩儿走到门外,朝路过此处的班迪打招呼,“天儿不早了,台吉这是干什么去了?”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九阿哥。”班迪朝两人行过礼,有气无力的揉揉脸,“我刚从国子监回来,皇上前两天说让我多读点书,我就去了国子监,结果……”
来自蒙古的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他以为国子监就是寻常教人读书的地方,结果过去听了好几节课,哪位先生讲的东西他都听不懂。
第一次听听不懂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不习惯,连续好几次听都听不懂,他是真的没法厚着脸皮安慰自己是人家先生讲的不好。
太子诧异的看着生无可恋的班迪,“台吉怎么想起来去国子监听课?”
那地方都是学霸,讲课的先生也都是书山学海里厮杀出来的佼佼者,一般人跟不上他们的进度很正常,朝廷有官员在国子监讲学,监生、翰林院庶吉士、还有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能去听,不过除了从国子监考出去的学子,寻常并没有太多人过去,不为别的,单纯就是听不懂。
班迪入京后就被康熙提拔为一等侍卫,自然有资格去国子监听课,估计国子监的学生老师见了他也心里打鼓,那地方还真没多少蒙古人进去过。
班迪叹了口气,“回太子殿下的话,是大阿哥说国子监的先生讲课讲的好,我就想着那儿的先生会讲课,我去听听也无妨,结果去了几天还是什么都听不懂,国子监的先生讲课真的好吗?”
“台吉以后还是别去了,让汗阿玛给你找个侍读学士,或者有空去老六老七那儿蹭蹭课。”太子殿下拍拍大姐夫的肩膀,分外真诚的建议道,“国子监不适合你,大哥忽悠你呢。”
人家讲课的确是真的好,只是那种难度的课程不适合初学者,放过自己,也放过国子监的老师吧。
胤祈仰起头,觉得大姐夫和自己同病相怜,对他的排斥都少了许多,“也可以和我一起学,我现在在读《资治通鉴直解》,台吉学到那里了?”
班迪挺挺胸脯,很是骄傲的回道,“已经开始读《史记》了。”
太子:……
你一个快成婚的大小伙子,和六七岁的小孩儿相比,你好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