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利在黛妮卡的刷脸下进入复仇者大厦并不难,当他在莉雅的卧室认真替她看魔法阵的时候，站在他背后的黛妮卡被托尼叫了出去。

托尼拉着黛妮卡的手，慢悠悠的走在大厦的走廊中，如果忽视他眼中明显的冷淡,黛妮卡大概会很乐意这是一次愉快的外出。她低头思考着,最近又干了什么事情让父亲生气。总不会是关于她之前每天通宵的教育吧？她不确定的想着，直到托尼将她带到了复仇者联盟最新建造的休闲区。

这里空无一人,十分安静,黛妮卡乖乖的找个位置坐下，大概也是知道托尼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他没有开口之前，她耐心的等待并且思考一会怎么拯救自己。

“你……”托尼斟酌开口,似乎在想怎么开口才能比较委婉的让面前这个孩子不受伤。两人之间是莫名的寂静,只有窗外沙沙的风声。

黛妮卡没有心急，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托尼，她其实隐隐有些猜到了,大概他想说的东西还是因为她。

良久之后，托尼才开口,“你在做关于时空传送的装置吗？”作为科研大佬,他一直知道有些东西最好是不要触碰的比如时间,抑或者更严重的时间与空间。在量子力学中,时空悖论一直是一个无法探求的事物,你永远不知道来到过去,也许只是一只蝴蝶就能造成滔天巨浪。其中的变数实在太多，如果说上一次黛妮卡的来临是一场意外,那么这一次就是精心策划的预谋。而这一切,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托尼想。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难以说出口，黛妮卡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见自己一面，又或者，她聪明的小脑袋瓜里还有更多的计划，“你想做些什么呢，小星星？”

黛妮卡紧紧攥着身上的衣裙，她要怎么和托尼去解释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换做是艾尔芙，她能坦然自若的告诉她自己想要留在这个世界，为了拯救未来。但是，现在她面对的是托尼。“我不想骗你，父亲。”她的声音很轻，似乎风一吹就会轻轻散掉。

“我说过，我没有成为英雄的资质。”黛妮卡的视线一直垂落，只是盯着脚下的地板，“但不管是我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我们都没有拯救所有人的能力。只是，这一次我想试一试。”我想试一试，能不能将你从泥泞中拯救出来，为黑暗的未来画上光明。

亲爱的，在我还未了解这个世界的过去时，我试图用我曾了解的只言片语来拼凑出你不为人知的过往。我自以为我做好了一切准备，不管你是何种样子，有过何种经历，我都能忍住内心的痛苦对你温柔以待。可惜我错了，有些东西是我至死都无法逾越的底线。我可以无视所有生命在我面前逝去，除了你。没有人能在失去一次之后，在将要失去第二次的时候无动于衷。我想留下来，我必须留下来。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托尼没能看见黛妮卡的表情，但从颤抖的声线中还是听见了她的恐惧，她在恐惧失去他，再一次的失去。黛妮卡失去过自己一次，幼年时期的阴影到现在都没走出，而现在这种阴影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明明见到了我，却更加感到恐惧。托尼只能把这点归结于在时空机完成之前，她在测试中窥见了未来。在那个未来中，自己大概再一次选择了赴死，所以才会让她感到如此不安。

黛妮卡伸出手，紧紧的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抓住了托尼的手，她痛苦的弯下腰，神经一跳一跳的。“我……”她说出口的声音竟是如此嘶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啊。”她仿佛迷途的孩子，下一刻就会在浓雾中撕心裂肺的哭出来。

托尼能够感受到黛妮卡的力道，大的似乎要将他的手掐断一般，他看着用力到泛出青色的手指，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自从去见这个孩子之后，他叹气的次数就与日俱增。他将黛妮卡拉近怀里，温柔的一下一下安抚黛妮卡的情绪。他很想说，其实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这个世界究其根本其实与黛妮卡没有关系。如果未来是糟糕的，他不想把这个本就伤痕累累的孩子再一次拉下来。

可是，真的到了嘴边他还是将这话咽下去了。他与黛妮卡的相处时间很短，但是这并不影响托尼了解黛妮卡，更不要说在托尼的面前除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需要隐藏，黛妮卡从未隐藏过自己的习惯。她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身上托尼的影子，作息混乱，饮食单一，对某些人是傲慢又漫不经心的。这些习惯无一不再刺痛着他。

“事情还没有到那么糟糕的时候，小星星。”他在安抚黛妮卡，也同时在对自己说，“在那些事情还未到来之前，未来是有很多种可能的。”

是的，未来有很多种可能，但所有的未来都只通向了一种结果，它们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黛妮卡靠在托尼的颈间，肌肤相触的时候，她能感受到生命的温热与脉搏的跳动。他还在这里，他现在还在这里。

“在五年后……”她刚刚开口就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压力以及威胁，“五月二十……九日……”她的声音嘶哑，身体的内脏似乎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身躯开始颤抖，“复仇者联盟……被诬陷，随后……被迫解散……”她能感受每吐出一个字，喉咙如同吞下了一片刀片。

托尼意识到黛妮卡的不对劲，“等等，不用说下去了。”他想要捂住黛妮卡的嘴巴，在过去之人面前告知他的未来，这有违时空的规则。后果会怎么样，他不敢去想，也承受不起。

黛妮卡拼着最后的力道将托尼推开，用尽力气说道“在此之后，所有超英陷入失踪或者是死亡……”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似乎是要惩罚她的泄密，她被重力压得跪倒在地。像是无法承受一般，她吐出了一大口血，喉咙那里更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仿佛吞了针。

“黛妮卡！”托尼想要去扶起她，却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哪怕是平时的教养再良好，他此刻也被气得口不择言。为这该死的屏障，也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楼上，正和查尔斯聊天的艾尔芙一时间止住了话语，视线往一处看去。

“怎么了？”查尔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见了一片雪白的墙壁。

“出事了。”艾尔芙难得有这么焦急的时候，她连门都没有走，甚至没来得及和查尔斯说出了什么事，就匆匆忙忙从窗户上翻了下去，这里可是十楼。

艾尔芙的自由落体在经过了六层楼之后，一只手牢牢抓住了窗沿，她冲进房间将白色绷带贴在了屏障上。屏障与绷带相互碰撞，发出了纯白的光芒，屏障的四周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碎纹。第二次人间失格起效之后，裂纹更加扩大，知道第三次人间失格之后，整个屏障碎裂开，白色的崭新的绷带看起来暗淡了不少。

艾尔芙从包包里拿出一瓶修复药水，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的就把这药水往黛妮卡的嘴里灌，嘴上还念念有词，“每次说我任性，还说我疯，我哪比得上你。”她嘟嘟哝哝的，“就该让斯塔克叔叔好好教育教育你。”这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恢复药水不要钱似的往下灌，有些没来得及喝下去的蓝色药水往下淌，在快要流到颈部的时候，黛妮卡总算是缓过来，一把就把药水抹到手背上，颈部半点未沾。

“你是要弄死我吗。”黛妮卡张口说道，只可惜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句话只发出了些许气音。

艾尔芙的神情顿时严肃了，她抓住黛妮卡的下巴，难得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把嘴巴张开。”身后的托尼也毫无形象的蹲在艾尔芙的旁边，与她一同盯着黛妮卡。

被这两个人盯着黛妮卡哪好意思张口，而且从刚才她没能说出话之后，她就意识到事情大条了，更加不想张嘴了。

“把嘴巴张开。”这一次的语气更加冷淡，声音中还掺杂了些许电音，艾尔芙把言灵用上了。

黛妮卡不受控制的张开嘴，她瞪了艾尔芙一样，又在看到托尼的眼睛之后极度心虚的垂下眼避开视线。

艾尔芙盯着口腔深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情，除了她好像看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我记得，克罗利先生还没有离开。”她站起身，下一刻越出窗户，冲出去找到了刚刚踏出大厦的克罗利。

只剩下托尼和黛妮卡的房间是死一般的寂静，好在言灵当艾尔芙离开的时候就接触了。黛妮卡怯怯的扯上托尼的衣角。托尼此时整个人阴沉沉的，也许别人乍一看到还以为哥谭的老蝙蝠附在了他的身上。

托尼努力深呼气，压住自己的怒气，努力收敛自己想要揍眼前这个丫头的心情，“痛吗？”

黛妮卡死命摇头，用微弱的气音说着不痛。

很显然，托尼半点都没信。他把黛妮卡扶起来，放到沙发上。“或许，是我的教育方式出了点问题。”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甚至可以说是迷茫和阴沉的，“我会试着改变教育方式。”

知道为什么，透过托尼的安静，黛妮卡没由来得觉得自己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