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看出他的不确定,道:“也不必非得习武,你若想习文,可来找我。”
他震惊抬头,极不敢信。
殿下愿意教他?
“这真的可以吗?”
“可以。”
姜沐出去的时候犹踩云端,脑子晕乎乎地在想自己就这样不走了?不仅要留下来习武,还要和殿下习文。
他上有两位兄长,长兄以武闻名,又是镇国大将军手下的一员大将。二哥以文惊世,有文坛探花之名。而他除去一个姜三公子的称号,其它什么也不是。
赵弈武艺之高并不逊色长兄,殿下更是博众家所长文武全才。他若能得此二人亲自教导,多少也能有所成就。
只不过一想到先前亲妹妹的所作所为,他心里直打鼓。这个地方像是黑窝子一样,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所以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还来不及过多纠结,便看到赵弈在等他。赵弈没有给他临阵脱逃的机会,直接带着他和小河一起练习。
自他走后,姜麓一直在看秦彦。她时而目露赞赏时而皱起眉头。一手托着腮一手摸着下巴,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连头发丝儿都没有放过。
“可以啊,秦彦。”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彦的回答坦然而官方。
姜麓轻笑,“那你觉得自己是赤了还是黑了?”
秦彦突然往后退几步,道:“我自然是赤。”
“好哇,你竟然拐着弯骂我是猪!”姜麓立马反应过来,跳起来想打他。只见他已然一跃出门,她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顺手抄起扫帚。
“有本事别跑!”她喝道。
秦彦真的停下来,很是听话的样子。不等她走近他突然一个蜻蜓点水飞身上到屋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少年白衣胜雪,俊逸如仙。
纵然姜麓正在气恼之中,亦是被前眼的美景所迷。一想到他刚才骂她是猪,美景再美她的心情也不美。
她一手叉腰,一手杵着扫帚站在院子里,颇有几分要与人大干一架的气场。这小子指桑骂槐说她是猪,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下来。”
“你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
……
姜麓火气渐大,“秦彦,你可要想好了。你再不下来的话,我可真要生气了。我生起气来连我自己都害怕,屋子都要抖三抖。你在上面站稳了,若是把你抖下来摔个狗啃屎可怨不得我。”
秦彦似在考虑,然后飘然落地。
不等姜麓有所反应,只感觉自己被他一个挟抱,然后同他一起落在屋顶上。屋顶斜而不平,踩在没有固定的瓦片之上毫无安全感。
她低声尖叫,不得不紧紧抱住他。站在这样的屋顶之上,根本没有办法表现出唯美优雅。如果不是依附着秦彦,她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你快放我下去!”
死小子敢捉弄她,看她以后怎么收拾他。
“姜麓,你怕高?”秦彦的声音不大,语气愉悦。
姜麓咬牙切齿,这小子一脸的无辜,她敢打他心里必然笑开花。她甚至能看到他的背后长出的恶魔翅膀,翅膀上的恶魔之眼在无情地嘲笑她。
“你再敢多问一个字试试!”
他若是敢取笑她,她必要让知道厉害。这小子反了天,竟然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此次如果不打压他的气焰,他迟早会在她头顶做窝。
秦彦真的没有再问,而是指向远方,“姜麓,你看那边,是不是很美?”
姜麓顺着他的手指,大着胆子往南边看。只见村舍错落,山林有青有枯。田地一块块相连,像拼接的画布。
冬景不是最美,却胜在有一种开阔与苍凉。
这小子,别以为岔开话题她就能消气。
只可惜她是真的怕高,又踩在虚浮的瓦片之上,便是想撂狠话,也因着自己还死死巴着他不放而没有半分气势。
就在她纠结之时,他扶她小心坐在屋顶的最高点。一坐下来她长松一口气,虚悬的感觉终于变得踏实。
猪圈外面的空地上,姜沐在扎马步,小河在站树桩。小河站得高看得也远,自是看到那边屋顶上有人。姜沐没有站在高处,却也能看得到屋顶上的人。
“那…那是殿下和我妹妹?”姜沐惊问。
赵弈看了一眼,立马别开视线,“非礼勿视!”
姜沐心下嘀咕着,殿下被贬到这里后不仅要养鸡,没想到还会上房揭瓦,陪着那个乡下丫头胡闹。
他留下来到底是对是错,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那边姜麓也看到他们,道:“小河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就不知道姜沐能不能坚持下去。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指不定还在心里骂我们。”
“即使现在有怨,日后也会心存感激。”秦彦低声说道,认真地看着她。当初的他何尝不是那样,甚至还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得势后如何羞辱她。
如今想想,何其可笑。
从京中被贬至此地,不过是几个月的事。于他而言却恍若隔世,宫中的种种已然是昨日一梦,眼前的一切才是青天白日。
“姜麓,我…真的谢谢你。”
姜麓被他突然疑似深情的表情一惊,装出很生气的样子,“哼,别以为你说两句软话我就原谅你,你刚才明明骂我是猪。”
“我怎会骂你,骂你等同于骂我自己。”
她心肝颤了颤,突如其来的暧/昧真是要命。
这小子耍什么花招。
“你别以为说这样的话我就能原谅你,也别以为我吃软不吃硬,你说几句软话就能吃定我。我告诉你,这些伎俩都不好使。我这个人有时候吃软,有时候我喜欢吃硬!”
秦彦若有所思,突然站起来。
吓得姜麓下意识抱住他的腿,“你干什么?”
“你不说你喜欢吃硬。”他作势要下去,“既然如此那你一人在这里待着。”
姜麓眯起眼仰望着他,视线之中除去他人神共愤的俊美脸蛋之外,还有蓝天白云。这样的视角之下,他似乎神圣不可高攀。
这小子…够硬!
“秦彦,你要是敢把我丢下不管,以后你别想吃我做的饭!”
他要是敢丢下她,她…她以后再也不管他了!
以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她就不信离了他,她还能活不下去。她倒要看看没有他,他能活出什么样来。
姜麓狠狠地看着他,眼神充满警告。
秦彦眸色幽深,“姜麓,我…吃软不吃硬。”
姜麓闻言,脸色莫名其妙一红。这小子在暗示什么?他真是学坏了,他怎么可顶着这样一张与天比肩的俊脸,嘴里却说着如此让人歧义的话。
“你…算你狠!”她牙齿磨得咯吱响,面上还硬生生挤出讨好的笑,扯着他的衣摆摇啊摇,“秦彦,你别把我一人丢在这里,我好怕怕。”
他不动声色,眼神中明晃晃写着她还不够软。
她后糟牙都快咬碎,这样还不够软,原来他喜欢作精。死小子给她等着,今日之仇她来日一定会报。
只是如今人在屋顶上,不得不服软。
“秦彦,你真的不管人家嘛,人家真的好害怕。”这声音不可谓不娇,不可谓不嗲,听得她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秦彦像是终于满意了,俯睨着她,“那你现在是想吃软还是吃硬?”
“什么意思?”她不善地望着他,他这是话里有话。
“我抱你下去是软,我扔你下去是硬,你要哪种?”
姜麓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这小子彻底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