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贵妃露出苦涩的表情,“我知道娘娘肯定不信我,但是时至今日我倒是体会到娘娘当初的心情。贤王和康王不得圣心,陛下心中根本没有他们。娘娘…你甘心吗?”
宋皇后还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你不用试探我,我相信陛下。陛下是明君,无论他属意谁都不是你我能干涉的。天也不早了,我也该歇着了,贵妃慢走!”
胡贵妃一肚子的话无处说,只得悻悻离去。
出了邀月宫,她还不死心。
“娘娘,如今咱们住得这么近,你若是闷了派个人去传话。”
宋皇后闻言,对身边的嬷嬷道:“她怕是也看出什么来了。”
嬷嬷替她披了一件衣服,“娘娘,起风了。”
“是啊,起风了。”宋皇后望天,“这风怕是不小。”
这风确实不小,风言风语满城飘。
世人都说胡贵妃见不得宁王好,不是真心为宁王选妃,所以才搞出这一出来恶心人。也有人说宁王出了这样的事,陛下肯定会觉得膈应,只怕是与储君之位彻底无缘。
先前贤王康王的事一出接一出,宁王默默无闻不被人关注。许多人站队也好猜测也好,注意宁王的人并不多。
仿佛一夜之间,宁王冒头了。
坊间的好评居多,都说宁王不争不抢是个干实事的人。百姓们听热闹,口口相传人传人,宁王的名声越来越响。
若说这其中没有人推波助澜,姜麓是不信的。
将坏事变成好事,皇帝老儿也算是煞费苦心。如此用心良苦的老父亲,若是他只有一个儿子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有其他的儿子。
一个在太庙拔草,一个在府中养伤。
在这个时候宁王被世人广为夸赞,岂能不叫人沉思。看来皇帝老儿已经准备把自己心爱的儿子推到人前,再也不藏着掖着了。
天气一天天开始炎热,姜麓越发不想出门。她吃着话梅看着闲书,屋子的四角摆着冰盆凉爽宜人,脸色却并不是很好看。
陶儿天天变着法儿给她弄好吃的,无奈她的胃口不佳。再是好吃的东西也吃不了两口,吐的比吃的还多。
兰桂端着冰镇的葡萄进来,一颗颗青涩的葡萄看得人口齿生酸。这些葡萄都是王府后院结的,今年结的果不多,看样子都等不到成熟的那一天。
没有成熟的葡萄酸中带涩,姜麓吃得面不改色。
陶儿咽着口水,“娘娘,这得多酸哪,您少吃点。”
姜麓也不想这样,关键是她现在真觉得这样的葡萄好吃,她也很无奈。摸摸尚未隆起的腹部,她心道原来怀孕这么受罪。
秦彦离开的时候,她隐约有感觉自己应该是怀上了。这些天月事一直没来,她悄悄找大夫看过确实是有了。
如今奉京的风太大,她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闭门不出,也没有将喜讯公之于众。不告诉别人也就罢了,她连秦彦也没告诉。
陶儿不理解,问她:“娘娘,这样的大喜事为什么不告诉王爷?”
兰桂道:“娘娘肯定是不想让王爷分心。”
姜麓笑了笑,“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陶儿更疑惑了,“现在告诉王爷,难道不是惊喜吗?”
“也是。”姜麓吃完盘子里最后一颗葡萄,一脸神秘地说:“我想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偷偷给他生个孩子,你们觉得如何?”
陶儿兰桂目瞪口呆,还能这样?所以娘娘是打算一直不告诉王爷,直到把孩子生下来,这能行吗?
姜麓也不解释,对陶儿说:“晚上吃酸辣粉,不要放猪杂。”
她现在不能吃荤,别说是吃,闻到都难受。天可怜见她以前可是无肉不欢的人,硬生生被肚子里的小祖宗逼成一个素食者。也不知道这小祖宗是男孩女孩,应该不是什么好侍候的主。
王府的酸辣粉不是红薯粉,而是米粉。里面的配菜都是后院菜地里长的,新鲜又水灵的小青菜,配着豆腐丝豆芽和咸酸菜,吃的就是爽滑酸辣。
眼见着她吃了大半碗,汪婆子紧锁的眉头都松开了一些。
许是白天躺得太多,夜里难免会有一些失眠。加上早已习惯的人不在身边,睡不着的人便越发没有睡意。
姜麓睁着眼睛望着帐顶,都说孕妇嗜睡,她为什么睡不着?
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困意,却听到一种异样的动静。她的心提起来,还未喊人便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一身黑衣的男子突然出现,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你怎么回来了?”姜麓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太庙拔草吗?他怎么会回来?
“我…回来看看你。”秦彦扯下蒙面的布,露出越发俊美的脸。
一段日子不见,他的容颜仿佛有了棱角。明明还是那般的出尘如玉,隐约有一种不一样的气势与矜贵。
在姜麓惊讶的眼神中,他一步步走近。
他无诏回京,自然是避人耳目。所以在她谋划着给他惊喜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憋着劲给她一个惊喜?
什么是心有灵犀,这就是!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姜麓感觉自己快被抱得喘不过气来。这男人的力气是不是越来越大了,天天拔草果然还是有效果的。
“你身上好臭!”她抗议。
其实他怎么可能会臭,再是风尘仆仆那也是清贵的皇子。无奈她现在对气味很敏感,一丝丝的汗味在她这里都变得不能容忍。
久别重逢,还未来得及花前月下诉说衷肠,秦彦就被赶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回来,他以为就是在温柔乡里话离情,此时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一切都应该用行动表示。
他一靠过来,姜麓就用手抵住。
“不行。”
“…你…你月事来了?”到底还年轻,秦彦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不太自在。
姜麓摇头,“是有人来了。”
“谁?”秦彦气势突变,眼看着就要拔剑。
姜麓:“……”
四下都无异样,更无闯入者的气息。
秦彦皱起眉头,“谁要来?”
他以为姜麓半夜不睡觉,是约了什么人。一张玉面不知不觉又冷又沉,周身的气息变得冰寒无比。
姜麓打了一个哈欠,“人家已经来了。”
不用猜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男人难道还怀疑她屋里藏,勾搭上野男人夜里偷欢不成。他莫不是拔草拔得疑心病犯了,以为自己的头上也长了草。
秦彦抿着唇,眼神如同他们初见时的那般。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姜麓最近脾气见长,“有本事你掘地三尺搜啊,搜得出来算你狠,搜不出来就给我憋着。”
“姜麓!”秦彦一点也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深更半夜的你叫魂哪!”姜麓没好气,哪里还有久别重逢的浓情蜜意,“你是不是想把所有人都吵醒,让奉京的人都知道你偷溜回来了。”
死男人要什么惊喜,给他惊吓得了。
秦彦一言不发,好看的眸中风雨欲来。
好半天,他气息匀和了,道:“姜麓,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我好累……”
哟,开始撒娇了。
姜麓想说她不吃这套,可是以前的她不吃,但是现在的她吃啊。谁的男人谁疼,自己的男人该宠的时候还是应该宠的。
“谁让你不听话的,这个时候跑回来…活该你受苦受累。头疼不疼,你过来我帮你按按太阳穴。”
他倒是听话,乖巧地凑到她跟前。她还准备给他按摩,不想一个晃神的功夫已被他压在身下。入目所及之处,是他精致完美的五官。他漆黑的眼眸中黑云压城,似将所有的一切尽数吞噬。
“我就不想知道那人是谁?”
一句话打散所有的气氛,秦彦脸都黑了。
“姜麓!”
“你看你,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是一个耐不住寂寞勾三搭四的人?”
“不是,我没有那么想。我…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你以后莫要拿这样的事说笑。”
“我没有说笑。”姜麓又是一个哈欠,“我刚跟你说的那个人,他(她)来了就不会再走了。以后就住在我们家里,还会睡在我们中间。”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秦彦呆住,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