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再是不松口立太子,不松口恢复宋皇后的身份也没有用。等到最后不会再有人在乎他的意见,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
一个不长不短的过程,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月。
皇帝风瘫的消息很快传出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这一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如今朝政之事全是秦彦在处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就是下一任皇帝。
宋清音问姜麓,皇帝的病是不是就是那什么压垮他的稻草。
姜麓神秘一笑,“不是。”
这下宋清音好奇起来,如果这样的打击都不是最后的稻草,那根稻草到底是什么?
“保密。”姜麓调皮道。
不是她不说,而是时机未到。
眼下这个局面,老渣男还在幻想着做一个身残志坚的天下之主,可见其对权势的执着。一个对权势不死心的人,怕是还要仗着自己渣做出一些意想不到之事。
他在等待时机,姜麓也在等。
她等的东风即是秋风,秋风带来收获的消息。捷报自江南的澄县传来,今年澄县的水稻产量比往年翻了一倍有余,原因是采用新的种植方法。
前有麦子丰产,皆因贤王传授的种植之法。后有水稻丰产,其传播种植之法的农学士王大人正是贤王的心腹。
消息一路进京,沿途传得纷纷扬扬。
不知是谁的杰作,百姓中开始流传一句话:贤明仁君,福泽天下。
贤是贤王。
百姓所愿最为纯朴,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谁就是圣人。他们眼见的是实实在在的收获,那些麦子谷子才是他们的亲爹。
这句话以铺天盖地之势随着澄县的丰产传遍天下,传进奉京城中的每家每户,在朝中百官中口口相传,传到皇帝的耳中。
皇帝又吐了血,这血比以前的都要深。
他真的病倒了,手和嘴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他再是借口生病不放权,只怕也由不得他了。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以极快的速度一病不起。
这就是姜麓等来的东风,对此宋清音只有一个服字。
“这哪里是稻草,分明是大树。
”宋清音感慨道:“这么粗的一棵树倒下来,砸中的人不死也重伤,怕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不是,听说又吐血了。”姜麓说。“应该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作妖了。”
“你这孩子…”宋清音无奈至极。“还真是出人意料。”
姜麓嘿嘿一笑,她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萌。原本是让小新借着身份试验水稻种植的改进之法,未怕失败先在澄县试行。当然方法是她出的,执行的是秦彦手底下的人和小新。
此事一直秘而未宣,刚开始他们还真打算利用。没想到老渣男再三挑战他们的底线,所以才会有这最后一根壮如大树的稻草。
老渣是求草得草,以后就躺在床上度过余生吧。
至于他下不下旨,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都当他病糊涂了,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想法。反正秦彦名正言顺,到时候顺应民意登基,谁也不能说半句不是。
这民意滔天,一声比一声大。如同浪海潮生,一浪比一浪更为汹涌。在这般喧天的民意中,以阮太傅为首的臣子们跪求秦彦登基。
第一次秦彦推辞了。
很快就有第二次,他还是不肯。
事不过三,到第三次时,他才看似勉为其难地接受。在此之前,他还特意去见过皇帝,父子二人有过一场不外传的谈话。
这时的皇帝,短短几日内已经判若两人。他瘦了许多,脸色阴霾而灰败。那双原本不怒自威的厉目中,只剩不甘与怒恨。
成王败寇,这个成语也适用于他们。
秦彦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朝臣们三次相求,儿臣实在是不能再推辞。若是将来父皇大好,儿臣定会将其归还,眼下不过是暂代而已。”
皇帝的眼神像淬的钉子,此子好手段。
什么暂代,焉有再归还之理!
当初他不应该手下留情,还想着利用他们兄弟之间的内斗稳固自己的地位。他真应该有一个算一个,将这些大逆不道的逆子们统统除掉。
他怒极喘着粗色,“好,好,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父皇是太过抬举儿臣了,是您让儿臣明白一个道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说得对。”皇帝没有看他,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
秦彦恭恭敬敬地告退,进去时他还是以皇子的身份,出来后他就成为大昭的新帝。新帝心忧父皇病情,不愿大张旗鼓劳民伤财,是以登基之礼极为简单。
简单的仪式过后,大昭一代旧人换新人。
新人暂不搬进万华宫,对外的说法是顾及太上皇的感受。此举深得百姓颂扬,皆道新帝是一位仁义之君。
晋升为皇后的姜麓看着身边玉面不减龙威的男子,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的男人放出去是大佬,回来就是她的小哥哥。
所以从今往后,她终于能当家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