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巨大的敲门声响起,顾之行打了个哈欠,一翻身又想继续睡。但敲门的人已经不由分说直接拧开了门把手,脚步匆忙地进来了,大嗓门喊了起来,“阿行!快醒醒,八点二十了!我们要迟到了!”
顾之行的睡意顿时消了一半,她恍惚地睁开眼,脑子还有点什么不清醒,嗓音含含糊糊的:“啊?什么?”
周如曜一把将顾之行从被窝里薅起来,胳膊卡住她的喉咙就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随后他一转身从衣柜里随便扯了两件衣服扔给她,“赶紧换衣服穿鞋,快点,文具之类的我都拿好了!”
他说着就小踏步冲出了房间门。
顾之行彻底清醒了,面无表情却动作利索地换好了衣服,三两步开门。房间门一打开,她就看见周如曜在门外小踏步。
周如曜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跑,“走走走,快走!”
顾之行被拖着踉跄了几步,她低声道:“李寒山呢?”
“这个烂人早走了。”周如曜低声骂了句,“我们这么信任他还把闹钟都给他了,气死了。”
顾之行闻言也十分义愤填膺,“就是,太过分了。”
两人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酒店的会议室,推开厚重的红木大门,会议桌上的人都抬眼齐刷刷看过来。
两人一眼看见人群之间的李寒山,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像是一个班里那种典型的看好戏路人。顾之行没忍住冷冷地看了眼李寒山,却又看见他身旁的两个空位上各放着一本书。
坐在会议室角落的茶几上的一个中年女人站了起来,“同学,你们迟到了。”
周如曜和顾之行对视一眼,几秒后,周如曜陡然间倒在地上。
顾之行十分配合地半跪着扶住周如曜,“如曜,你没事吧!我就知道你不该逞强的。”
周如曜咬着嘴唇,一把握住顾之行的手,肩膀微微颤抖,“我要来,我没事的!阿行,相信我。”
顾之行低吼了一声,“如曜!”
周如曜咳嗽了几声,身子剧烈颤动了起来,仿佛油尽灯枯似的憔悴,“阿行!松开手,让我自己站起来,我咳咳咳——我可以做到。”
李寒山:“……”
李寒山目不忍视,收回了视线,心中还是没忍住暗骂了句:蠢货。
顾之行悲恸地扶着会议桌起身,俊美无俦的面容上蒙上了层悲伤,“老师,如曜他身体不好,而且今早——呃,今早他——今早他还——”
她说着说着卡壳了,一时间编不下去,黑眸一垂看向了周如曜。
周如曜立刻一手握拳捶了下地板,猛烈咳嗽了几声,“好疼,心口好疼——药——给我药!”
你问顾之行要啊你干嘛朝着天空伸手。
李寒山表面镇静,内心很难不对他们两人的尴尬程度感到震惊。
女老师两手抱臂,一张脸皱着,似乎是从没看过如此浮夸的表演。
大会议室里的十几个学生各自窃窃私语着,但笑声从他们进来开始就没停过,老师似乎也不想再让他们表演下去了,于是给了个台阶,“赶紧找个座位自习,下次再迟到就罚站,你们家长送你们来这个训练营不是让你们来玩的。”
周如曜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刚站稳就拉着顾之行跑到了李寒山给他们占的座位边上。
顾之行刚坐下就开始批评李寒山,“你是奋斗比是吗?早上也不叫我们。”
周如曜小声应和,“就是,我们把闹钟都给你了,你简直辜负了我们对你的信任!”
“那我还要感谢你们让我一早上被三个闹钟吵醒?”李寒山冷笑了下,又道:“你们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还没跟你们算账。”
周如曜顿了下,低声道:“你不会现在还在生气吧?”
李寒山沉默了两秒,扯出了假笑,“你觉得呢?”
“哇,这都在生气,那我们骗他来的事情暴露了他不得杀了我们。”
顾之行摇头感慨。
周如曜:“……”
李寒山:“……?”
顾之行:“你们怎么了?”
周如曜:“阿行你说漏嘴了。”
顾之行:“草,完了。”
李寒山:“……你们骗我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寒山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他越生气,笑得便愈发温和,周身都会散发出一种过分纯良如玉似的贵公子风范来。
而这一刻,周如曜和顾之行甚至能从李寒山的话音中看见“熹微的阳光”“三月的春风”以及“端方君子”这些词语。
周如曜:“……阿行,你说吧。”
顾之行:“如曜,你出的主意,你来。”
周如曜:“我出主意不也是为了你。”
顾之行:“其实我还带着我之前买的玩具枪,要不然再来一次俄罗斯转盘?”
周如曜:“你怎么老带着那玩意儿?”
李寒山耐心用尽,黑眸笑得像是一轮新月,话音很低,“少废话,快给我说。”
“咔嚓——”
会议室门再次被推开,而npc老师被触发剧情,站起身来就是一句:“同学,你迟到了。”
顾之行叹了口气,伸出手一把搂住李寒山的肩膀,随后将他的脑袋转向门口。
李寒山看过去,只见一个扎着双马尾,面容俏丽,穿着碎花长裙以及外套的女孩落落大方地站着,“老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随后,他耳边响起了周如曜的低语,“其实,女主角就是在训练营遇到你的,我跟阿行觉得你作为男主角不能缺席不然我们就遭殃了,所以就把你骗过来了。”
李寒山:“……”
李寒山攥紧了拳头,这一刻,他既不想给他们一人一拳,也不想给一只玩弄自己的命运一拳,他只想给自己一拳。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要信任他们?
李寒山,你为什么总是如此执迷不悟,你改悔罢!
“好兄弟,别生气了,我给你讲笑话?”
“你都气了一早上了,何必呢?来吃点早餐吧?”
“……”
餐桌上,李寒山依然一句话都不说,似乎还在气头上。
周如曜夹起两个小笼包放进嘴里,将嘴巴堵得鼓鼓囊囊,“要我说,我们都经历了这么多,不就一个重生剧本么?你这有什么好怕的啊?”
顾之行喝了口水,开始给李寒山做思想工作,“再说了,她重生来不就是冲着我来,文案清清楚楚写着:重活一世,她一定要逃离李寒山,选择那个看似冷漠阴暗实则赤忱热烈的小狼狗顾之行。但没曾想在追求过程中,原本应该毫无关系的李寒山竟然黑化成了病娇!这魔爪她无法逃脱,却也知道原来众人皆知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只是一张面皮,里面蕴藏的却是一具藏着阴鸷偏执的灵魂!救命,她要的是狼狗不是疯狗——”
这招的确很奏效,李寒山立刻夹起一个小笼包塞到了她嘴里,声音透着些烦躁,“别念了,你们让我冷静一下。”
顾之行与周如曜对视一眼,各自心虚移开视线,低头吃早餐。
好一会儿,李寒山才道:“回去再跟你们算账,毕竟,信了你们的话的我要负很大的责任。”
他扶着额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吗?”
顾之行也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们以为直说了你一定会跑路。”
周如曜也不太好意思了,“酷哥,原来你心里有我们。”
李寒山十分冷静地道:“你们直说的话,我就能跑到南极了。”
顾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