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刚亮的样子,篝火烧得很旺,三个人坐在篝火旁相对无言。
顾之行用木棍挑高了火焰,周如曜又在清点背包的物资,另一个湿漉漉的人一言不发。
邵清羽盯着火堆,她的头发半干,湿漉漉的衣服放在一边烤着,羊毛外套包裹着她的全身。
燃烧的木头偶尔飞出几颗星子,邵清羽盯着几颗火星,心却莫名发冷。
刚刚的失策使得她所有的野心暴露无遗,她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或者说在他们面前,她连一丝挽回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邵清羽的心一层层地下坠,后悔如同雨珠似的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
要是当时没有想这些事,她是不是就不会回到现在了。
要是当时回到现在,她没有生出别的想法,是不是一切都能和以前一样。
要是当时没有设置现在这场意外,是不是她就还有改变的可能性。
太多如果带来了太多了供人望向的可能性出现在脑海中。
邵清羽两手握着毛毡衣领,干燥到发烫的脸上滑过两行湿润,带来些微疼痛。
她终于忍不住埋着膝盖又痛苦了起来。
邵清羽自觉机关算尽,却未想到上天如此捉弄,现在她满盘皆输还使得不算富裕的家中更加拮据了。
她太过自信,未曾想过人生就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邵清羽想到这里心如死灰,她裹紧了外套,精神仿佛都恍惚了些。
顾之行跟周如曜看着她这样落寞的背影,一时间也不敢跟她说些什么,只两个人贴着开始窃窃私语。
顾之行:“怎么办,她看起来很受打击。”
周如曜:“刚刚那么尴尬,人家一个女孩子当然受打击啦。”
顾之行:“那咋办嘛。”
周如曜:“那咋办嘛。”
顾之行:“那——等下,为什么不问问聪明的李寒山。”
周如曜:“对耶!我们等等去问问吧。”
顾之行:“她衣服还没干吗,你冷不冷啊。”
周如曜:“不冷,只是感觉在火光中看到了去世的外婆。”
顾之行:“……”
两人窃窃私语好一会儿,邵清羽似乎终于在落寞中找回了理智。
她转过头看向他们,苍白的面容上表情淡淡,“谢谢你们,我有些累了,我先进帐篷休息了。”
顾之行与周如曜自然是点头,各自忙着开始弄吃的。他们两人今早去找物资,凭借着顾之行曾经的经验,倒也找到了些可以食用的野菜和野果,这倒是一件意外之喜。
在邵清羽进帐篷后没多时,李寒山似乎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脚步虚浮地从帐篷里出来了。
顾之行打量了下李寒山,发现他比起今早的样子好了些,不过脸色仍有些苍白。
她扬了下下巴,“我看你睡了会儿好了点,不然再回去睡几个小时吧?”
“不用了。”李寒山咳嗽了声,走了过来,“我来帮忙吧。”
周如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们弄得差不多了,现在打算去河边洗一洗。”
“可以,那条河的水水质还可以,我昨天做的简易过滤装置几乎没过滤出太多沙石。”李寒山说着,眼神却奇怪了起来,“火边的衣服是邵清羽的?她还有换洗的衣服?”
周如曜耸肩,“她今早坠河了,得亏我跟阿行看到了。”
“不过那水还挺浅的,她自己爬出来了。”顾之行美化了下当时的情况,又用肩膀撞了撞周如曜,“你没看如曜穿得挺单薄的么,外套借给邵清羽穿了。”
李寒山扫了眼周如曜,这才注意到周如曜这会儿就穿着休闲t恤和针织马甲。他移开视线,顿几秒后才道:“她可能是故意的。”
顾之行蹙眉,“嗯?”
李寒山抿了下唇,“今早我和她产生了一些矛盾,在争论中她承认了她是故意的,故意制造了这些意外,也包括坠崖。”
他简单地转述了邵清羽的话,又看向了顾之行,“也可能,今天的意外也不是意外。”
李寒山似乎并不喜欢用肯定句,也不喜欢盖棺定论的说话方式,但这并不能左右他的话的正确性。
顾之行和周如曜也显然接受到了这一点,两人的动作都停住了,各自思考了起来。
周如曜从怀里拿出了笔记本,翻看了起来,“故事发展到这一步,笔记本中原来的内容大概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吧。”
几秒后,他抬起头,神色有些迟疑。
顾之行蹙眉。
李寒山走过去,弯腰看了眼。
浮动的文字。
他们已经很熟悉这样的画面了,这往往代表主角的心理状态处在一种较为强烈的动摇之中。
顾之行道:“看来现在的故事走向已经不是我们可以预计的了。”
“她跟李寒山今早吵了架,又被我们目睹这样的情形。”周如曜收起了笔记本,试探性地道:“我觉得一般情况下,她应该不会选择我们作为目标的吧?”
“我也觉得,而且她现在心态已经动摇了。”顾之行认真地分析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承受追究,让她彻底放弃。”
“经历这些事情也只是感到动摇而不是想完全放弃,这已经足够说明她的心理防线是强大的。”李寒山反驳了他们的推测,又道:“她的脑子跟不上野心不代表她会轻易放弃,我觉得她可能还有后招。”
周如曜听着只觉得烦,他抓了抓头发,“算了,我们还是去洗菜吧,弄点东西充饥才是最重要的。”
李寒山点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