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计算了自己和陆姩的上工时间,大约一个月就能撞上一次两次。他要不要为了这一天两天,继续忍受房间里这群臭哄哄的男人。这是孰轻孰重的问题。
陈展星去了淋浴房。
离关门时间剩下不到二十分钟,里面剩下一个另一禁仓的人。
见有人进来,那人退出去了。
“哗哗”的水声里,陈展星看了看自己兄弟。
啧,很久没见女人,竟然对那抹雪白念念不忘了。
不一样了。
金律师觉得什么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陈展星以前慵懒,游刃有余。这天他懒散之外还有迂缓。
金律师是陈家的律师,说得更准确点,他是陈展星的律师。陈展星入禁闭区,是金律师职业生涯的巨大污点。为了洗清自己,金律师唯有更加卖力地工作。
但是,工作内容越来越难了。
好比现在,陈展星吩咐要给陆姩置办女性用品。
金律师哪懂女人家的东西。他观察陈展星的脸色,想答应下来之后再从长计议。
但陈展星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她天天暴晒在太阳下,伤到底子就晚了。”
金律师点头,又听见陈展星说:
“让彭安去跑腿。”
金律师不清楚女性护肤品,但参与过其他女性话题。他觉得自己比彭安靠谱太多了。彭安对女性的任何东西都一窍不通。
但金律师转念一想,倏地明白了,这是故意安排彭安去的。
陈展星和彭安都喜欢给对方添堵。
金律师祝福这一段匪夷所思的友情长存于世。
陈展星将黑卡交给了金律师。
金律师第二天就去了彭安的事务所。他敲了门,咳了嗽。
彭安没有抬头,眼镜盯着电脑屏幕,沉浸在工作中无法自拔。
金律师受命于人,再敲门时开口了:“彭先生,我昨天去见了陈先生。”
“我也见过。”彭安终于抬了眼,“他死不了。”
“陈先生说要给陆小姐送几样护肤品,可是——”金律师故意停住了。
彭安和外面的刺刺北风一样,没有回应。
金律师丝毫不怀疑,陈展星和陆姩两人谁出了差错,都不会对彭安造成丁点儿心灵伤害。冷血生物是无敌的。
金律师继续说:“可是,陈先生在里面不方便,想麻烦彭先生一趟。”
“你自己去。”彭安低头翻看工作资料。
“陈先生有交代,他的黑卡仅授权于你。”
彭安翻资料的手指顿了下。
金律师暗叹,陈先生不愧是陈先生,他了解彭安的爱好——财迷。
“他想清楚了?”彭安慢悠悠地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金律师点头:“是。”
彭安转了下转椅,双手搁在两边扶手,交叠于下巴,说:“他吃大亏了。”
金律师笑了笑:“钱财是身外之物,陈先生有他自己的想法。”
彭安伸手接过黑卡:“告诉陈展星,我接了。”
“是。”这跑腿费称得上是天价了。
中午,两人下楼到停车场。
金律师才发现彭安换了一辆新车。
换新车不奇怪。彭安少有花钱的时候,于是喜欢购置大件商品。
但他从前的车型全是棱角分明的冷淡风,没有圆润的余地。
务实大方从来不是他的喜好。
金律师问:“彭先生,这是你的新车?”
“我的车留在东五山了。没车不方便,随便买了一辆。”就是坐张均能的警车回来的那天,彭安发现自己缺少一辆憨实的车。
偶尔也是要当老实人的。而且,有些特别的意外只会发生在老实人的身上。
彭安想起要去置办些东西,在公司群问了问,女人爱逛什么商场。
员工们目瞪口呆的同时,保持着高效率的工作态度,如实罗列了几间商场。
彭安挑了一间最远的。
没别的原因,买了辆新车,总是想走得更远。
到了陌生的路口,彭安及时踩了刹车,然而还是有一个老人倒在了他的车轮前。
老人穿着一件旧袄。衣服破旧,但凭自己的身材撑起风范。这个健朗的老人忽然软趴趴地撞上了车头。
下车前,彭安在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
飙演技这门行当,他就没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