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朋友听不清。
彭安没再说。
喧闹中,朋友乙又推了红裙女人过来。
彭安侧身避开了。
朋友乙怪叫一声:“你的厌女症更严重了啊。”他记得从前,彭安在酒后对女人还是比较亲和的。
朋友甲喝高了,胆子越来越大:“彭安,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陈展星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东西?大家是朋友,不会歧视你的,说不定还能帮你。”
包厢泛着幽蓝淡光,映得彭安的白衣像是埋在雪地的金属利器。他的声调和背景一样冷:“我不喜欢男人,另外,初吻给了女人。”
几个朋友僵在了当场。
朋友甲手中的酒“哗”撒在了裤子上,他没顾得上擦,嘴上快速地说:“我可能喝多了,听错了什么话。”
朋友乙反应得快,他猛一拍掌,窜过来问:“尝过了?美妙吗?”
彭安勾起讽刺的嘴角:“恶心。”要不是陈展星出现,他就不客气了。
“看来是被强吻了。”朋友乙拍拍额头,“我记得陈展星有办过一场强吻彭安的大局?”
彭安横了一个眼神,他看人的时候不凶也不恶,但失去了人情的温度。
朋友乙立即捂住了嘴巴。
朋友甲好不容易回过了神,问出了关键问题:“是谁?什么女人?”
“一只蝎子。”彭安说。
“把你狠狠地扎了?”朋友甲八卦的劲比醉酒还上头,“扎了以后呢?她还活着吗?你和陈展星各自开桃花了?”
这几个问题,彭安一个都没回答。他想来想去,蝎子还是跟玉面警察更般配。
彭安的日常不是上班,就是加班。金律师何时何地来找人,都是直接上办公室。
“彭先生。”金律师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不远处的男秘书向金律师点了点头,示意人在。
金律师再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冷风一样的嗓音:“请进。”
一个人怎能把低温贯彻得这般彻底。金律师进去了。
彭安盯着股票行情,恐怕连进来的是谁都没注意到。
金律师已经和陈展星通话完毕,他这次过来给彭安传几句话:“彭先生。”
彭安支额,眼睛没有离开过浮动的股价:“嗯。”
“陈先生说要在禁闭区住久些。”
“嘘。”彭安一指抵住嘴唇,“安静。”
金律师不说话了,看着三面简单的黑白灰墙。他本以为,彭安这样金钱至上的人崇尚土豪金的气势,但这里除了高,其他的褪尽了一切繁华。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彭安回了头:“金律师,你刚才说什么?”
金律师重复了一遍陈展星的话。
彭安问:“他想留在那里上演《禁闭风云》?”
“陈先生说他要赎罪。”金律师觉得陈展星说这话的口气更像是要犯罪。
彭安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他不会想在那女人面前上演苦肉计,博取同情吧?”
“其他的我不清楚。”金律师眼观鼻,鼻观心。他只是一个听令者。
彭安说:“那女人的心肝是黑獠牙,想讨她的原谅简直自讨苦吃。”
“一切未知。”跟在陈展星身边多年,金律师没见过有他搞不定的女人。
彭安仰靠在椅背上:“陈展星在禁闭区寂寞难耐,逮着一个女的就浮想联翩也是正常现象。说不定晚上春/梦连连,醒来头脑发热,觉得世上那一个女人最美丽。等他出来见到其他的万千美女,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愚蠢。”
金律师沉默。他赞同,但他不能赞同。
彭安问:“陈展星又犯事了?”
“如无意外,禁闭区会起诉延期。”当然希望有意外发生。自己的雇主不仅禁闭,而且延期,金律师预感自己的律师生涯即将完结了。
“随他去了。正好,陈展星的黑卡在我这里,他赎他的罪,我花他的钱。他可以在里面待个十年八年的,别出来祸害人了。”下一秒,彭安嘀咕着,“感觉我被陈展星包养了一样。”
金律师没有听见。
彭安转了转椅子:“金律师,你说,我除了赚这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还能不能干点什么?”
“……”金律师也想赚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落地窗外,远处的东五山薄雾弥漫,宛若仙境。彭安说:这个月你别去探视了。我闲着也闲着,去东五山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