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升离开百年,朝歌也只是过了一旬。
殿内大气森严,宫人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自摄政王殿下走后,朝歌再难有人劝动大王了。他们的动作不由小心了许多,就连朝歌的贵族也不敢乱蹦达了。
子受躺在榻上望着屋顶,他眼中神情宫人难测。
他按了按太阳穴,转头看向桌面上的酒杯微怔。
[王兄今后切莫喝酒了,喝酒误国也误身。]子升软软的声音依旧在子受耳边回响。
见陛下一直盯着酒杯,一旁的宫人抱着酒壶低头走了过来。
“陛下,可要奴为你斟酒?”
子受嗤笑了声,他挥手让人将酒杯撤走,同时伸出粗糙的手掌抚上平静的双眼。
他清醒了许多。
“呼……”,他缓缓吐出了口气,心神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他揉了揉眉心。
不得不说,他想子升了。尽管他常在外面打仗,但在他记忆里子升还从未离家这么久过。
他弟弟待谁都柔和,万一有人欺负他弟弟怎么办?
明明子升有一手好厨艺,可子受总是担心子升会在外面饿着。
子升离家十日了……也不知子升想不想他?
不过十日而已,那小子还是别想他了,省得心里操劳。
子受渐渐抚平了情绪,就在这时,一宫人捧着一封信缓缓走了进来。
庄严的大殿里,宫人往地上一跪,“陛下,尚未入宫的苏妃听闻了陛下的事迹,内心难以抑住仰慕,于是特意写下一封信呈于陛下。”
“苏妃?”,子受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苏护之女?”
“正是,陛下。”
子受久久未语,宫人跪在地上头皮发麻,手臂举得发酸也未敢有任何动作。
子受翻了个身,嘟囔道:“什么东西?甚是奇怪。”
他瞥向宫人一眼,手一挥,宫人连忙将信呈上。
子受在手触到信的前一秒,指尖停顿。
他的双眼渐渐眯起,视线集中在信封周围裹的那一层邪气上。
子受冰冷的目光令宫人打了个寒颤,片刻后他低笑,指尖捻过信封,单手将其撕开取出信纸。
他在信纸上扫了几眼,而后慵懒对宫人道:“既然苏妃想这么早来,便让她尽早入宫吧。”
宫人低头应和。
子升走时已经接近年底了,白狐也答应了涂山狐族年底回去探亲。
它恋恋不舍地跟子郊与子震告别,而后提起一个小包袱扛在肩上,其走出殿时一步三回头。
子郊与子震趴在摇篮边上,子震的小翅膀晃了晃,显然是极为不舍。
白狐一离开朝歌,原来的走路也成了飞行。
就在这时,随行的几只狐狸的传音石响了。
狐王听到哥哥的声音显然兴奋,“哥哥快些回来,我为哥哥准备了一后山的鸡就等着哥哥回来吃。”
说着,狐王压低了声音。
狐狸们明白了什么,悄悄瞥了眼白狐,它不由将传音石熄灭。
夜晚,几只狐狸聚在没人的地方,传音石传来的声音非常微小。
“族中实在没有大妖了,本王决定自己入宫……”
众狐狸紧张,“可……可涂山大公子怎么办?”
狐王咬牙,恨铁不成钢道:“族中大事岂能为私情所困?何况这是狐族之事?它青丘不派人出手又有何颜面来指责本王?”
“陛下!”,一堆毛球试图再劝狐王。
少女铿锵有力,“你们不必……”
“罢了,由我去吧。”,男子沉稳的声音将原本平静的夜晚打乱。
众狐微愣,它们转身看向身后的大白狐。
一只狐狸结结巴巴道:“可……可公子您是公狐狸。”
众狐狸:……
狐王惊悚:“哥哥,您莫要吓妹妹。您知道妹妹从小心口便不好。”
白狐摇头道:“无碍,到时我化成女身便可。何况我在殷商王宫呆了多年,狐族还未有人有我这般熟悉。”
狐王咬牙,它硬是不同意哥哥去。
白狐垂眸,它一挥手,直接掐断了传音石。
它不顾众狐阻拦,下一秒,它化作一道白影消失不见。
——
距离朝歌百里的官道上。
马车的木轮因碾过凸起的石块而来回晃荡。
“苏妲己”翘着兰花指捻着眉笔正为自己描眉,她的眼角浮现一丝媚意。
“姑娘,天要黑了,不如我们寻一处歇息?”车夫小心对马车内问道。
苏妲己眼中闪过戾气,她尖着嗓子刻薄道:“没用的东西,不过天黑罢了,这还要歇?”
车夫不敢吱声,由于天黑他视物差,木轮碾过了一处高高的凸起,马车剧烈摇晃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