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在世间横行惯了,他惹出了不少祸,也造下了许多孽。
他身上的业力越积越多,罗睺望着上空的黑气,他明白将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他心无波澜。
他想着自己还有些岁月,还可以继续造孽。
于是他去了尘世。
盘古开天已过去了几万年,生灵遍布大地。
罗睺站在大地最中间感受着这个世界。小玩意儿多了……但都没意思。
罗睺眼中闪过一缕茫然,他继续游历世间,手中紧紧攥住弑神枪。
他发现,这个世间莫说是圣人,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是寥寥无几。
他环顾四周,战意从他脑海中抽离。
打了数百万年架的他突然无架可打时,他失去了方向。
他去找鸿钧,鸿钧在园子中浇花,其淡淡道:“那就不打了。”
罗睺炸起,他质问鸿钧,“我若是不打架,还有什么值得我去做?”
鸿钧瞥了眼罗睺手中弑神枪,平静道:“问你自己。”
罗睺愣了愣,鸿钧突然施法对向罗睺手中枪,看样子像是要毁掉。
罗睺暴怒,“鸿钧,你这是作何?!它虽是把兵器,但与我同生共死这么多年,我早已将它看得比我命还重要!”
鸿钧眼神淡薄,“它身上的戾气比你还重数倍,若是留下去,迟早会引来大劫。”
罗睺咬牙,“那也轮不着现在将它毁去!”
鸿钧道:“它只是一把兵器,一个死物。”
罗睺,“它是活物!”
鸿钧,“活物,它有灵吗?”
罗睺眉头一皱,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
子升除了刚开始那几日意识是清明的,接下来又陷入漫长的混沌中。
他只记得有越来越多的杀气包裹住了他,他看一切都是一片血红。
他听见了有人在对他说话。
“你真是一把好枪,本座从未用过如此称手的兵器。”
“用你杀人就是舒服,干净利落,你可不要坏了,否则本座又得费心思去找一把新兵器。”
“本座不杀你,本座怕脏了本座的兵器。”
“又磕着了……”那人沉默了许久,“幸好你来自青莲,不至于真磕个口子。”
“怎么脏了呢?污了这么大一片,下次本座要不找把剑替了你?”
“杀你,不配本座用枪。”
“本座已五千年未用过弑神枪了,你要感到荣耀。”
“哎……好好掌灯!”那人似乎在懊悔,“本座早知道就不将你拿出来了,又染上了血污。”
后来,那人带着他来到了最高处,下面黑雾笼罩,那人握着他大笑道:“这是本座的魔界,你与本座共同享受这荣光!”
那人对他越来越好,他们之间再也不像是主人与兵器,而是最为亲密无间的伙伴。
直到有一日,那人忽然惊喜对他道:“本座忽然想起,你出身不凡,指不定有灵!你可对本座说一句话?”
子升只有记忆能力,但没有思考能力,他不知道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又道:“不会说话也无碍,本座坐拥天下,会为你寻来世间所有灵宝。等你灵气充裕了,说不定就有灵了。”
后面,罗睺果真寻来了无数天材地宝,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好东西。
他将其熔炼开,又用熔炼之物去淬炼弑神枪,渐渐地弑神枪愈发得厉害。
罗睺握着弑神枪哀叹道:“为何你只长胖,不长脑子呢?”
罗睺用灵气渡了他很久,终有一日罗睺意识到了什么,他凑近弑神枪道:“或许你已经有了意识,只是同初生孩童般不会言语,不会动弹?”
罗睺沉默,遂拿起弑神枪发呆。
自那日后,罗睺整日对他说话,教他识事认物。
罗睺是个闲不住的人,他也有大把时间陪子升游山玩水。他带子升数尽日月星辰,看遍江河湖海。
有人曾试探问过罗睺,“魔祖?你还打吗?有一准圣挑衅您……”
罗睺不耐烦挥手,“本座早已厌倦打斗之事,此时还有要事要忙,休要来烦本座。”
罗睺对弑神枪生灵意识极为上心,只是随着他业力越来越重,弑神枪却毫无声息。
罗睺顿住,寻常幼童一岁就可开口说话,可他陪了弑神枪一千年。
浩劫将至,灭世雷劫将整个世间笼罩。罗睺捧着弑神枪小声问:“你可有灵?”
弑神枪上的业力比他还重,雷劫将至,怕也活不过今日了。
只可惜罗睺的千年心血,终将要化作虚无。
罗睺久久望着弑神枪。
“你可有灵?!!”他声音嘶哑,音在颤。
雷霆轰隆隆作响,大地裂开,幽冥涌到地面,业火将罗睺围住。
浩荡神雷劈了下来,直接对向弑神枪。
罗睺伸手捂住了枪身,他替弑神枪受了劫。
子升的意识很迷糊,但他清楚记得他的意识可以有细微的波动了。
就在那时,强烈的吸力对住了他,他身上的戾气一点点减轻。
围绕在他身上的无尽冤气似乎受到了什么吸引,向另一个人身上围去。
子升的记忆变成了血红色。
一直对他特别好的那个人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成了之前的数十倍。
那人着他,并没有问他有没有灵了,而是难得轻声道:“走吧,化成原型。我取走了你身上业力,从今日起,你再也不是世间污秽,而是最纯净之物。”
那人忽然苦笑,“我忘了,你还没有灵智。”
他重新化为了根茎,飘到了上空。
子升想,他是有灵智的。
他向下看去,魔祖墨发垂下,只身千万雷火中。山陵崩碎,日月失色。
子升“唔”了声,他用尽了力气。
魔祖向上望了一眼,烈火将他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