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卷入了一个了不起的秘密之中啊。】系统一字一句地重复祝凌昨天的话,【恭喜你,一语中的。】
祝凌:
人艰不拆。
她指尖捻着一枚墨玉棋子,悬在棋盘的上方。
这个棋盘上棋子之间战事焦灼,势均力敌。
对面与她坐隐的,是萧帝萧慎。
“公主怎么不继续了?”
萧慎抬眼看她,气氛一时之间充满了无声的压迫感。
“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祝凌说,“陛下的棋风倒与我想的不同。”
她以为萧慎下棋会以陷阱为主,示敌以弱,再化整为零,围而歼之,走埋伏型路线,但没想到他步步为营,层层推进,不给人半点机会,严密得像个难啃的乌龟壳。
萧慎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羌国公主,能看出她脸上有几分郁闷之色:
“公主的棋风也与我想的不同。”
一个人的性格如何,在棋局中或多或少都能有所体现,但他面前这个碧玉年华的女子,她的行棋没有“偏好”,很多棋手绝对不会考虑的棋路,她偏偏剑走偏锋地定在这个位置,诡谲莫测,毫无章法。
有时候明明不是最好的时机,她却选择与他兑子,只为了十来手之后的微弱优势。
如果不是祝凌坐在他的面前,他根本不会相信,这种具有前瞻性的冷酷狠辣的手段,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声望值5。】
祝凌意识里猛然响起一道通报。
【艹,他怎么这么难搞!】系统在祝凌的意识里哀嚎,【你们俩再这样试探下去,等棋局趋于稳定,变化不再无穷尽之后,凭他的棋力,拼最优解我们不一定拼得过他啊!】
祝凌无语:“你一个系统拼不过人类?”
【就算我用的「蒙特卡洛树」算法算最优解,也架不住他这么造啊!】系统一咬牙,【直接扳,弃子取势!】
两人又走了几手,棋盘上出现了大雪崩,祝凌的黑子转而取地,白得先手。
系统发出了牙疼似的抽气声,又和他对了几手,维持住了黑棋的优势。
【我这次要是能赢了他,回去我就闭关做死活题!】
系统说:【断!】
祝凌落子。
萧慎一挑眉:
“长。”
系统思考了一会儿,选择了用旧定式:
【虎。】
黑棋化险为夷,防住了白棋将黑棋断开。
萧慎极快地接上:“打。”
【扳!】
一时之间,棋盘上只能听到玉石棋子相互碰撞、疾风骤雨般的声音。
“啪———”
祝凌再落子。
萧慎看着棋局的走势,忽然从棋笥里拣了两枚白玉棋放在了棋盘的右下角。
投子认负,输赢已分。
“承让。”祝凌微微一笑,将手里的墨玉棋子放回到棋笥里,“侥幸胜陛下半目。”
“公主棋艺精深,我不及远矣。”
【他在骗人。】从萧慎认输后就没出声的系统正在快速推演,【这盘棋往后推,有七成可能会出现多劫循环,你们会和棋。】
也就是说,在极大可能平局的情况下,萧慎选择了认输。
系统纳闷:【人类的胜负欲不都很强吗?】
它突然惊恐:【他该不会还要和你再来一局吧?】
“不会。”祝凌在意识里回复系统,“他与我拼到最后,也存在输棋的可能。与其走到山穷水尽处狼狈认输,还不如在有回旋余地的时候结束。”
“在懂棋的人眼里,这盘本该和棋的棋认了输———”祝凌说,“人人便都会觉得是他在让我。我胜了半目这件事,反而更衬托出他的帝王气度。”
系统愤愤不平:【他心眼也太多了!】
“不用生气。”祝凌看着侍从上前撤走棋盘棋笥,又在他们面前摆上清茶,“反正我赢得很爽。”
赢半目也是赢啊。
等侍从都退走之后,萧慎问她:
“不知公主师承何处?”
“没有师承。”祝凌说,“不过是有人指点了我一二。”
“公主的棋风———”萧慎沉吟,“似乎非当今棋圣公岑先生一脉。”
祝凌端了茶盏,轻抿一口:
“我非公岑先生弟子,棋艺只不过有幸受希桐先生教导,所以略知一二。”
系统在她的意识里咔咔大笑:
【你也有称我为先生的一天!】
“希桐先生姓祝。”祝凌面不改色,“山野籍籍无名之人,便不劳陛下费心了。”
祝希桐?
萧慎默默将这个名字记下来,准备日后吩咐人去查。
“陛下今日来此,只为与我手谈一局?”
“自然不是。”萧慎正色道,“公主如今被灾蒙祸,机缘巧合之下入我萧国,我自应尽地主之谊。”
“我萧国国都郊外有一普照寺,常年香火不断,灵验万分,不知公主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