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提到女巫,也没有提到最破的屋子在哪里。
镇民们话语隐晦,唯有在看到林客和主教的身影时,才红着脸颊或害羞或崇敬地看着主教,暗暗多说几句夸赞主教的话,说有主教在,他们每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清醒”,很多玩家听到这里都露出无奈的笑,林客却是心念一动。
没来由地,他想到几小时前,就在这个位置,镇民们为了红玫瑰玩家而疯狂的一幕。
正是主教的到来,才让他们恢复冷静,而主教自己也曾说,红玫瑰蛊惑人心,所以他将它们冻住——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正想着,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轮椅在砖块地面上的“骨碌碌”声响起。
“这样么?你不喜欢?”面前的拐角处,靳青越和一位少女边说边笑着,也向广场来了。
镇民少女抬手掩面,似乎被逗得不行:“当然啦,你们随身携带这些太危险了,摘下的玫瑰到了晚上就会融化,你还是快把它扔掉吧。如果真想给我送礼物,等到开春时为我捉一只小蝴蝶就好啦。”
【弹幕:开春时……死亡发言。】
【弹幕:已经是很重要的信息了!冰冻玫瑰只要摘下,到晚上都会融化,刚才小哥哥那边的线索是红玫瑰蛊惑人心,这种情况当然要扔掉比较保险。】
【弹幕:扔掉初始道具不行。】
许多就在附近的玩家,立刻听到了这个答案。靳青越问出来的答案,那必须是标准答案,大家的脸色都是变了又变,登时觉得手里拿着的玫瑰是个烫手山芋。
仔细一想,这道具总握在手里,的确不是个事儿,难道睡觉还能抱着?
再说等它上面覆盖的冰雪融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
登时所有人都感觉不好了。
几位玩家抬头看着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脸色难看。
这边,见林客放慢脚步,看着像是想再多听一会儿的模样,主教也回过头,声音冷淡且带了不满:“尊贵的客人,都是初来乍到,难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林客:“……”
周围的玩家:“……”
周围的镇民:“……”
【弹幕:人间魔幻又开始了,感觉boss给不出信息着急了。】
【弹幕:是我我也急,我一个大主教都站这了你咋不问,你不问我咋和你说?!】
数道羡慕的目光纷纷落到林客身上,仿佛在说着“看看,这就是天选之子,这待遇”。
“哦,”林客木然道,别的玩家都在快乐通关,可怜的他还在思考自己魔幻的服务对象,“那,玫瑰,可以扔吗?”
“当然可以,虽然你们已经沾染上它的气息,会惹上一些麻烦……”主教好看的眉宇皱在一起,像是想到什么令人不快的东西:“但我还是十分宽和,并不介意你们将它抛掷在教堂后方的墓园,毕竟没有地方比那里更适合埋葬他们了。”
好直白的答案……
直白得林客自己都有些吃惊。
围绕在他身边的玩家们双目通红,眼看就快流下感动的泪水,每个人眼里都写着“求求你再多问几句”。
就连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粉色小蝴蝶道具,正逗得身边少女眼中冒星星的靳青越,也鼓励看着他。
这弄得林客不多问几个问题都觉得愧对父老乡亲的殷切期望。
其实,林客心中的疑问真的很多。
从为什么主教带他去看女巫故居,到为什么只有他知道了女巫这回事、盲先生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红玫瑰为什么会变成白玫瑰,以及是不是应该把所有信息都共享出去——万一其中有误导性信息呢?他更倾向于玩家们聚集在一起共同整合信息,而不是偏听一方。
就当他思索着要开口时,一阵寒风陡然袭来,整个小镇的色调暗了几度。
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小镇前的玫瑰田中一步一拐地走来。
他穿着破旧的衣服,佝偻着身子,走得很狼狈、很落魄,但狼狈落魄之中,又带着一丁点让人无法忽略的优雅,像是还未被风霜磨灭的,刻在他骨头里的本性。
玫瑰们纷纷向两侧倾身,为他让出宽敞的一条路。
在他即将踏入小镇边界时,仿佛是某种近乡情更怯的情绪牵绊住了这瘦削的男人,他抬首向前“看”来。
那是一双只有眼白的双目,明知他看不见人,但所有站在广场上的玩家都感到脊背发凉。
是盲先生。
盲先生也感受到了玩家,惨白的唇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笑。
林客皱了皱眉。
这位服务对象……好大的恶意。
“我回来啦,”沙哑破碎的声音从盲先生颤动的喉管内蹦出,“我又回来了,我还要住进那个被你们诅咒的该死的屋子。”
“她正在等我回来哩,我不相信她会骗我。”
“骗我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