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林客随口答,埋头就走。
余林哪里知道林客一个穷苦打工人是真不知晓上峰高端机密,只认为是林客不愿意多说,只好露着羡慕的目光,快步跟上。
原本从盲先生和主教面前虎口逃生,是件值得人放松的事,但当两人来到居住区,看到神色凝重站在小屋前的玩家们时,才惊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靳青越依旧是最显眼的那个,他静坐在人群中间,眼眶下竟有点黑圆圈,等看到林客和余林走近,眼神才微微一亮。
“你们没事。”他道,目光看向余林。
余林万分愧疚:“对,我们半夜被纪红追杀,情急之下逃到了盲先生的住处……”
所有玩家齐齐震惊,盯着他们两人,像是他俩已经死了,现在站在面前的是游魂。
“……然后活下来了。”余林的声音越来越轻,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靳青越目光一动,飘然落在林客身上:“那就好。”
接着他转向轮椅,带着两人来到一座小屋前。
昨晚不是平安夜。
一群玩家核对完信息,林客才知道除了违规被淘汰的纪红以外,还有另外五位白玫瑰玩家被淘汰。
五个人分别是和纪红一组的胖子和马脸男,两个不得不进入同房间的白玫瑰玩家,以及杨月的室友。目前在场存活红玫瑰玩家十六人,白玫瑰玩家十六人。
杨月的状态差极了,她几乎有些发懵地站在原地,脸色如纸,一点都没有之前的活泼模样。
她身边站着紧抿着唇的花锦绵。
大家这么严肃情有可原。
都是老玩家了,谁也不会因为同伴被淘汰而给予太多情绪,让大家感到情况严重的,是淘汰的规则,它非常不明确。
“太奇怪了,没有任何线索能指向两个白玫瑰玩家同屋就会被淘汰,但倘若两色同屋是游戏的淘汰规则,为什么单独一人在房内的纪红会被列入淘汰名单?如果说单独一人在屋内也会被淘汰,那为什么锦绵没出事?”秦渡看向花锦绵。
花锦绵点点头,声音软软的:“是呢,好奇怪。”
她的眼睛很大,显得她非常天真且惹人怜爱。
【弹幕:为什么这样可爱的小姑娘要跟安南那样的狗?】
【弹幕:安南好久没出场,不会已经被淘汰了吧哈哈哈大快人心。】
【弹幕:醒醒,安南跟纪红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哪有这么容易被搞定,印象里他就没被淘汰过,而且他手上还有很多殷里给的顶级道具。】
【弹幕:生气!不过想想马脸和胖子被淘汰就开心,我朋友的朋友就是被他俩害死了!】
“昨天晚上有听到什么动静吗?”秦渡又问。
花锦绵没有任何迟疑地摇了摇头:“没有。”
林客听着他们的对话,眉头越皱越紧,他总觉得哪里很是不对,正思考时,却听靳青越道:“其实看红玫瑰玩家和白玫瑰玩家的人数,我倒是有个猜测,或许需要两方人数保持一致才能够安全,毕竟系统曾说红玫瑰与白玫瑰势均力敌。也正因为这个条件,所以所有昨晚待在红玫瑰玩家身边的白玫瑰玩家都属于势均力敌配对成功,没有被淘汰……”
“……杨月的同伴或许是个个例?”靳青越看向杨月。
杨月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说她也是有过许多经历的老人,但还真不那么容易接受同屋人被淘汰。她先是感受了一遍与死亡近距离接触的极度恐慌,而后是满身心的疲惫。
“我……”她半晌才开口,食指神经质地绞着耳侧的头发,“我夜里有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感到有点冷,但是我用被子把头盖住了,也没想到是屋里的声音。”
杨月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早上秦哥来敲门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对面的床铺乱成一团,墙壁也坍塌了,地面上凸起一块,她可能是直接被玫瑰花藤缠住,埋入地里。”
她说得简单,众人却都在脑海里想像当晚玩家挣扎的情状,刚刚因为靳青越的分析而稍晴的脸色又变得难看——如果不找到死亡规律,下一个这么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而且,虽然靳青越所说的规律似乎很有道理,但毕竟还有杨月这个“特例”在,大家都将信将疑。
只有林客是相信的。
听着大家的讨论,他心中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这个通过“势均力敌”推断出的死亡条件,一直存在,且从众人还没进入小镇时就开始生效。靳青越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死亡条件。
这么想就能说通了,当林客在玫瑰花田里摘下红玫瑰时,恰好没有其他人同时摘下白玫瑰,或是整体红玫瑰的数量多于白玫瑰,所以必死条件自动招商林客,林客遭到攻击。
而后靳青越出现,替他抵挡攻击,直到攻击停止——这说明在那一瞬间红玫瑰和白玫瑰的数量到达平衡,那么下一个有危险的就是摘取下一朵红玫瑰或是白玫瑰的玩家,林客本身的危险已经解除了。
所以靳青越说林客“安全了”。
这条规律林客当时也有所猜测,但玩家总数有将近五十人,又基本没有聚在一起讨论的时间,既没机会让他和人讨论,也没机会让他验证猜测。
好了,现在靳青越自己站出来公布答案,可却又挑了这么个巧妙的时间——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便他说出口,大家也不会将其奉为圭臬,甚至还会对这个答案心存怀疑。他专选这个时间,不知是为了各位玩家考虑,还是他有自己的想法。
林客低头沉吟。
疑点还是很多,比如为什么只有花锦绵没出事?
他目光投向众人身后的房屋,只见其中几间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还有一间塌了一半,应该是杨月的屋子。
在杨月的屋子和另一座坍塌的屋子中间,则立着一座完好无损的小砖房。
“今天再找找线索吧,不要白白耽搁在这里,”这时,靳青越再度发话,继续披露一条昨天没说的重要信息,“昨天镇上的蝴蝶姑娘告诉我,今天主教会在教堂聆听众人公开的忏悔,届时应该有很重要的信息透露,我们早点过去吧。”
干站着没法解密,除了赶紧开始今天的日程外,也别无他法,于是大家都强自振奋精神,拖着脚步准备出发。靳青越则因为行动不便,只由郁笙替他推着轮椅,跟在队伍最后。
啧。
林客顿了顿,有些烦躁,这副本倒未必有多难,但里面的玩家人数过多、想法过多,就莫名增加了很多难度。
其中最关键的是靳青越。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想做什么——起码看起来不是想抢他的道具,甚至人家还的确在试图保护他——但这么遮遮掩掩不干脆,林客受不了。
要合作就合作,要撕破脸就拉倒,搞明白再说。
这么想着,林客放慢脚步,有意把自己落在最后面,等到靳青越就出现在身侧时,他轻轻将右手握拳递出,掌心平展开来。
“还给你。”
郁笙脚步一顿,瞥眼看来,怔了一怔。
只见林客掌心内,是一张燕麦贴纸,也是某种追踪道具。
正是靳青越之前悄悄用在他身上的。
还不待郁笙露出紧张的神色,那边靳青越已低头看见了,他温声道:“没关系。”
“我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