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对于做陶器的经验完全来自手工课上在老师的帮助下用黏土和机器做小杯子,然而想想手工课上有什么,有经验丰富的老师,有全自动转轮,还有已经准备好的黏土,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差陆瑶用小手捏上两下,然后她就可以等待老师把她捏好的泥巴碗拿走变成陶器了。
但是现在陆瑶在哪里?她在岛上,除了一双手,她啥也没有。
所以陆瑶是准备好了用这个冬天来千方百计试探出一条做陶器的路的。
她现在已经确定,游戏在计算领土面积上,对文明产物有着极高的评价,像她时不时就会制作出一些的精制盐,就至今仍在缓慢但是稳定地为她提供新的领土面积——比寻找新的植物或动物回来种植或养殖要稳定得多。
而考虑到人类历史上各类精美至极,能够在拍卖场里一口气拍出几百万几千万的什么青花瓷汝窑端窑大青花,毫无疑问,陶瓷在游戏的判定里必然会拥有极高的文明价值。
对于这种注定了会拥有高回报的产物,陆瑶毫不吝惜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她下定决心要在这个冬天捉摸出来烧制的方法。
第一步当然是从寻找陶瓷的制作材料开始,陆瑶知道陶瓷是用黏土做的,但是对于黏土会出现在哪里,却没什么印象。
没办法,她只能靠着自己的一点猜测,一点点推理尝试。
陆瑶仔细回忆了自己印象里的黏土和其他土壤的区别,发现黏土和其他普通土壤最大的区别应该是土质,这种土质不是指土壤肥沃与否,而应该是土壤的粘度,细腻度等等。
陆瑶虽然只在课堂上用真正的黏土做过一次专业的陶器,还是半吊子摸鱼课,但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谁还没个玩泥巴过家家的经验呢?
玩泥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玩的,根据陆瑶多年的玩泥巴捏小碗经验,那种很粗糙的黑土,或者是土地表面的干巴巴的土,是很难捏成小碗的,这种土即使用水活了,也只会变成那种像米田共一样恶心吧啦的软乎乎的烂泥,即使强行捏合到一起,也是一捏就碎。
而在陆瑶多年玩泥巴的经验里,最好用来捏成形的土,一般分两种,第一种是运气好在地下直接找到的那种,一大团紧紧黏在一起的,像妈妈厨房里发酵好的面团一样的细腻土,这种土的黏性非常高,挖出来往上面浇水都只会往下流泥水,而不会被轻易冲散,随便用水活一活,就非常好用来捏小碗了。
陆瑶在自己的童年里祸害光了家里附近方圆几里内几乎所有儿童容易到达的平地,留下泥坑无数,把这种容易捏成形的土几乎都挖遍了,捏成过各种泥条便便,泥巴碗,泥巴汤圆,泥巴小兔子泥巴小人……可谓是经验丰富至极。
在祸害完老家附近这种简单易得的土之后,陆瑶的第二目标就变成了路边一种十分好敲碎的粉石头,这种石头的断面用普通的硬石块边缘就能轻松刮下来一层又一层细细的粉,这些粉末全部溶于水之后,就能做成非常细致的烂泥,等烂泥干了,第二天就能用来捏小碗了。
陆瑶先打算在自己家附近的林子找找有没有那种很细腻粘度也很高的“面团土”,如果实在找不到,再考虑自己磨石头粉和泥。
林子里的土壤表层是一层厚厚的腐殖质这一点陆瑶是知道的,多年积累下来,这一层土已经变得十分松软并且粗糙了,所以陆瑶对地层浅表的土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她瞄准的往下深挖的土壤,那些土壤里说不定就有她需要的黏土。
就这么的,陆瑶抱着自己万能的屠龙宝刀(不是)进了林子,开始追忆童年,四处刨坑。
她在自己家附近,以自己的小房子为圆心,五百米范围内,一共做了横竖左右交叉的六十四个间隔还算均匀的试点,然后抱着宝刀去定好的点试挖,看能不能找到类似的土。
辛苦劳作第一天后,陆瑶在林子里留下了大大小小不等的二十多个坑,随身空间里也多了二十多份土壤样本,但是这些土壤样全部宣告不合格。
这个惊人的失败率让陆瑶瞠目结舌,她初期的要求不高,只要稍微细致一点,足够她捏出形状就够了,只要能捏出形状,谁计较是小鸡小兔小人还是泥条便便啊。
然而这些试点挖出来的土,在她兑水尝试揉捏成形后,全部散开了,一个个形状丑陋,颜色灰粽,还软趴趴的,宛若人拉出来的某物,让陆瑶极为挫败。
她盯着自己糊满泥巴的双手发出了质问。
难道是她的玩泥巴之魂已经沉睡不醒了吗?
不,一定是她的小宇宙还没来得及爆发。
陆瑶感受着晚风徐徐吹在脸上,忽然猛地将手里的大刀挥向天空:泥来!
晚上,陆瑶躺在床上反思自己这么四处寻找黏土的科学性。
半梦半醒间,她忽然想到,自己童年里,最常玩泥巴的地方,其实不是某个林子里,也不是什么山坡上,而是一般在水边,各种水,溪水河水小沟水,这样的地方总是很容易翻到细腻的土,然后她能玩个不亦乐乎,最后玩得满身泥巴被打一顿拎回家。
想来也是,水边的泥巴长期被水洗来洗去,不断溶解,和她玩泥巴时加水和泥的过程类似,这本来就是一个增加泥巴细腻度的过程,她怎么会忘记这一点,而傻乎乎地进林子里找细腻黏度高的泥土呢?
陆瑶一激动,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
夜还很长,她却清醒得不得了,甚至想立刻就去溪边找找有没有自己要的黏土。
当然,陆瑶的理智还在脑子里,她又拢着被子躺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了半夜的饼,最后终于精力不支地睡去了。
第二天陆瑶难得八点才起,眼下还有些青。
她心里急着去看溪边有没有她要的泥土,一个早上过得如同大战,匆匆洗漱完,给菜地浇完水,又喂了鸡和兔,就匆匆往溪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