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谷鬼门前,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沉默比清晨的星星还要亮,还要难过。鬼气裹挟着飓风,呼啸着的声音好像都变小了,天地间黯然无比。
大队长站在原地,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很显然,他很想让自己的表情和神态不要表露得这么明显。但即使浑身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头上戴着大大的护目镜,悲伤和难过依旧遮挡不住。
宗祈垂在两边的手顿时握紧,“爷爷,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如果不是认出来了,又怎么知道他是导演,他会参与到拍摄。
宗建国沉默了好久,几次平复呼吸,才颤巍巍开口:“是。你之前进来,摘下手套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还有,你游泳都是我教的,那么丑的狗刨式,除了你还有谁?”
宗祈一时间哭笑不得。
“因为电影内拍摄的独特性,只要有一点点皮肤暴露在空气里,都会变成干尸或者人皮。除非有导演的豁免权限。”
宗祈想起第一次他们拍摄,他故意为了探查军队里的人是不是灵异生物,将自己的手套脱下来,刻意上去接触过。
没想到竟然就是这个细节暴露了他的导演身份。
也是以宗祈现在搜集到的情报来看,导演系统和导演系统之间很显然是存在联系的。爷爷能够通过这个线索锁定他的身份也不奇怪,毕竟爷爷自己就是个上一届的导演,宗祈的系统还是从他那里继承来的。
“这部电影,原本就只有持有导演系统的导演才能打开。拍摄失败后,想要再次开放,定然需要下一任导演动用权限。”
宗祈恍然大悟。
原来这才是这么多年来,双鱼玉佩电影没有再开放过的原因。
说了这么一通,宗建国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他也把脸上的护目镜摘下,看到宗祈惊吓的神色,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事的,爷爷也有导演系统虽然现在被锁定了,但好歹权限还在,不会有事。”
宗祈深深凝视着爷爷的脸,这张格外年轻的脸,逐渐和记忆里带着他举高高的爷爷重合。
他现在二十几岁,距离六岁已经过去十几年。爷爷的样貌,声音几乎都记不清了。
样貌还好,至少家里还有老照片。只不过被厚厚的护目镜挡住,只露出一双略显熟悉的眼睛,宗祈也没想到这块上去。
至于声音,那是真的不记得了。最重要的是,爷爷一直被困在这里。宗祈也不是没想过爷爷生还的可能性,但他先入为主代入了一个老头子形象,没想到爷爷还是年轻的爷爷,四五十来岁,眼神矍铄,不显老态。
两个人站了一会,宗建国才哽咽着开口:“你奶奶她她怎么了?”
原本他最开始就得问的,但是实在问不出口,酝酿了好久。
宗祈眼神黯淡下来:“奶奶她在我读大学的时候去世了,是老年痴呆走的时候没有痛苦,是在睡梦里走的,喜丧。”
“她怎么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宗建国眼睛湿润了,低头抹了好几把,“也是,上次看到这么大,我都不敢相信是你。你都这么大了,老婆子她肯定也”
“队长,时间不够了。”一旁的科考队成员不忍心打断他们,但还是不得已开口。
“好,先整军待发,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宗建国把宗祈拉过来,给他身上也缠上绳子。
宗祈拒绝了他,说要自己缠,然后低头悄悄给自己打了个活结。
“因为我们每一次轮回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从两天前开始到现在,如果晚了,鬼门就会开启。现在没有时间交谈,好孩子,先跟爷爷来。”
他们顺着上次那样,从瑶池上下去,朝着鬼门游去。
悲伤,或是重逢的喜悦,就算这么多情感在心里翻腾如海,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得先进入鬼门再说。
“双鱼玉佩又是怎么回事?”一边游,宗建国一边问。
宗祈说:“我在奶奶的遗物里找到的奶奶从来没跟我说过这块玉是用来干嘛的,后面奶奶老年痴呆,可能也就忘了。”
很显然,宗建国也和宗祈想到了一起。
双鱼玉佩是被演员里的那个叛徒拿出去的,想要拿回来其中必然经历了一阵腥风血雨。
“是的,我知道所有演员的真实身份,所以我把最有可能是叛徒的几个人写在了我的笔记本上,她肯定是看见了,她肯定是看见了。”
宗建国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爱莲没有演员系统,更别说导演系统了,这么多年她到底是怎么把双鱼玉佩拿回来的。明明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
宗祈听着,心里也格外不好受。
他早就知道双鱼玉佩肯定是奶奶历尽千辛万苦拿回来的东西,现在听爷爷这么说,恨不得爷孙两抱头痛哭。
宗祈:“对了,爷爷,你们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时空不断重复循环?”
他们很快就从温暖的瑶池水里游了过去,游进了鬼门。
又是熟悉的穿越隔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