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导好像死了！

  鬼蝴蝶不是胡说的，零导没了呼吸，没了心跳，浑身冰凉，甚至连精神波动都没了，甚至于鬼蝴蝶通过魔虫父子的联系去感应，都难以感受到乙零的存在，要不是肉眼还能看到零导狐就在自己身边，仅凭感觉真觉不出自己身边有人！

  人……难道零导现在不是人了？鬼蝴蝶呼吸一滞，满脑子胡思乱想。就算是归零失控变成怪物的导游也是有呼吸心跳的！导游要是想死，除非死亡倒计时归零。话说回来零导的死亡倒计时还有多少来着？零导这么一直吞噬污染肯定会对死亡倒计时有影响吧……绝对有的！就算出发前零导用积分兑换了很多死亡倒计时，然而这东西不是免死金牌，导游濒死、被污染严重侵袭的时候掉的特别快，在死亡上导游可并没有优待。

  只不过对于掌握归零的中高层导游而言，在死亡倒计时归零前通常san值先归零了，一旦进入异化态就不再是孱弱的导游，身体素质大幅度提高也会让死亡倒计时减缓速度，据说像嬉命人、吞噬者、追梦人这等实力的大佬，异化态时死亡倒计时都不会自动再往下掉了，哪怕受到致命伤，死亡倒计时也不会掉太多。

  毕竟恶魔啊，龙啊，史莱姆之类的生命力都极其顽强，区区致命伤无足轻重。

  问题是零导现在没有归零，甚至没有进入异化态！他还是狐狸状态，要是在这种情况下死亡倒计时没了，连鬼蝴蝶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零导？零导？！"

  要了命了！鬼蝴蝶一边急急呼唤零导一边上供——将自己的力量贡献给"父"，乙零的血液还在他体内流淌，他和乙零之间的亲和度不低，力量顺畅涌入乙零体内，就像涌进了一个无底洞，不一会鬼蝴蝶就满头冷汗，咬牙继续灌注。就连玉米笋都觉出不对来了，刚还在无忧无虑大吃特吃的蠕虫猛然停止了进食，茫然惊慌的高昂起身体离开肮脏泥泞的大地，成千上万触须胡乱飞舞，漫天雪亮的闪电撕裂天际，闪电却也被玉米笋衬得渺小，它犹如一棵末日降临时生长出来的畸形诡异的巨大怪树，弥漫着剧毒的精神污染。

  "父？父——"

  玉米笋仓皇呼唤："父？父——！"

  【吼——】

  它身上裹挟的污染太多，哪怕只是心中呼唤父，充满污染的低语声都响彻天地，那是污染的共鸣，绝不像任何活物能发出的声音，古怪模糊的低哑嗡鸣声如怪物闷在胸腔的嚎叫，霎时间周围充满污染的暴雨狂风都扭曲起来，避开了这个张牙舞爪仿若失控的恐怖怪物。

  "……玉米笋？"

  直到乙零恍然回神，下意识回应了玉米笋，这恐怖庞大的怪物才不再发狂，它于狂风暴雨中僵住，乙零脑海中响起玉米笋可怜巴巴的声音：【父？】

  "嗯"

  乙零抬起爪子蹭了两下脸，还没有完全回过神，但已经能感受到鬼蝴蝶在源源不断向他传送力量……鬼蝴蝶？为什么他叫蝴蝶，明明只是只毛毛虫。压下零星浮现的思绪，乙零截断了力量，告知鬼蝴蝶他已经醒来了，不必再传送力量，同

  时振了振心中的太阳神力，

  让原本黯淡如风中残烛的太阳神力再度明亮起来——

  再不鼓动太阳神力，

  就凭玉米笋身上这可怕的污染，

  怕是要被阿兹特克神明以为他要彻底沦陷成僵尸了。

  乙零已经能感受到从苍穹之上投射下来的目光，

  在玉米笋身上再度亮起璀璨日光，甚至驱散了周围一小片的雨云后，游尸才收回遗憾的目光，同时阿兹特克神们也松了口气，投射在玉米笋身上的目光没有完全收回，却不像刚才那么危险了。

  要是玉米笋彻底沦为僵尸，第一个要杀它的恐怕就是阿兹特克诸神，太阳绝不容被亵渎，否则其他四大太阳也会一同遭殃。

  刚才玉米笋的异像或是会被他们误认为是两重污染在激烈交锋，太阳神力在绝境悍然反击，阻止了羽蛇神继续尸化下去——总之，羽蛇神还要继续维持在这种痛苦矛盾的状态，直到它自己彻底偏向一边，或是天上的战斗决出胜负，胜者将给予它解脱。

  "零导，您刚才怎么了？"

  然而鬼蝴蝶却知道绝不是这样的，玉米笋身上两种污染都在他和乙零操控中，绝不存在什么失控的问题，刚才绝对是乙零出事了。刚才鬼蝴蝶心机则乱，都忘了乙零早和安雪锋，和归途深度联结了，就算死亡倒计时归零也会有旅客的生命力补充，在归途死绝前他可不会死的。

  所以刚才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羽蛇神残魂还有力气攻击了乙零？还是玉米笋吞噬尸体吃到了蝴蝶碎片，乙零在压制蝴蝶碎片？

  "……还好"

  在鬼蝴蝶的追问下，乙零可疑的沉默了一下，狐狸不像人那么表情丰富，不会暴露他的想法，但狐狸的本能也比人难克制，乙零狐现在蜷缩成一团，头埋在前爪间，只露出一对向后撇成飞机耳的狐耳，蓬松狐尾压在身下，像是自闭了一样，只想自己静静，不愿再面对焦虑嘤嘤询问的鬼蝴蝶。

  谁知道啊，真丢人，他竟然在共感玉米笋吞吃烂肉时一下子被恶心的眩晕了……呕，不能想了，真不能再想，这辈子都不会再共鸣玉米笋了！

  但这又不只是被恶心的。乙零喉咙动了动，压下那种作呕的感觉，胸脯急促起伏，狐毛微颤，之前冷静时还好，现在他浑身都是冷汗，只觉得玉米笋的假嘴里又臭又闷，氧气稀薄，难以呼吸，烦躁之感难以压制，恨不得撕开假嘴脱离这狭小逼仄的空间，冲到外面去。他不只想冲破玉米笋的假嘴，更想冲破自己这身皮肉，冲破这具困住他的身躯，他要破茧而出——

  这种感觉隐隐有些熟悉，是的，在他陷入混沌时，他的灵魂也是如此想的，这片大地上又令他感到烦躁，想要消灭的东西，让他想要坠入黑暗，抛弃过往，找回更强大的力量……当时他是怎么清醒的？不不，不是鬼蝴蝶贡献的能量，也不是玉米笋的呼唤。

  他们都是他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力量一方，不会唤醒他。那时……那时……是有什么东西抱住了他的脸，柔软的，温热的，毛绒绒的。它用湿热的舌头耐心舔舐他的眼睛，摩擦着，轻柔拍打着，催促他睁开眼睛。不要再想破茧而出。

  为什么要想破茧而出，他又不是虫子，他可是个人。乙零打了个寒噤，意识到什么，心底默念。?

  我是个人。?

  反复默念，然后乙零彻底清醒了过来，那种躁动感被他压回到了心里，不再鼓噪，乙零彻底恢复了理智，他将积聚在体内还未消化的庞大污染一股脑塞给玉环，让它吞噬转化成仙界污染，再把仙界污染推向玉米笋，修复了一下它身上那几百对摇摇欲坠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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