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季君然就非常忙了,还愿意纵容她的任性,陪她来参加这样一档综艺节目,只能说明他也是将妹妹疼到心坎里去了。
季安然起床后没多久,宋雨柔也起来了。两人一起在洗手间里洗漱。
“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安排。”宋雨柔闭着眼睛洗脸,动作轻柔地按摩着脸颊。
季安然也在洗脸,含糊地说:“雨柔姐,我今天跟你混。”
“季少能同意?”
“他凌晨就走了。”
“啊?”宋雨柔有些惊讶,“他不录节目了?还有,就这么把你一个留在这儿?”
“我哥很忙的,他也没办法啊。”季安然耸了耸肩,“再说,也是因为这一期在这个温泉山庄录制,他才放心离开的。整个温泉山庄都是我家的,这里每个工作人员的工资都是我哥发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宋雨柔:“……说的也是。”
在这个温泉山庄里,季安然是绝对的主人,连节目组的人都要看这位大小姐的脸色,更别提还有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季君然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当天集合的时候,季安然便告诉了其他人,自己哥哥已经提前离开的消息,大家都毫不惊讶于季君然的忙碌,只像平时一般正常参与录制。
只有一个人在听见消息后,眸光微妙地闪烁着。
辰星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季安然天真的面孔,隐晦地翘了翘唇角,眼神中隐隐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季君然不在,这可真是大好的机会。
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这次录制虽然依旧是在季家提供的场地,但因为多了一个iracle男团,所以不像上次那样放松又清闲。
迟雨特意通过季君然的人脉,请来了r国当地一位著名的陶艺师,然后所有嘉宾就开始跟着师傅一起……玩泥巴。
季安然一开始看着那黏糊糊的黄色泥巴直皱眉头,根本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她不满意地嘟囔道:“太脏了吧,我可不想碰……”
然而,她身边的宋雨柔却玩得很入迷,一边小心翼翼地揉搓一边安利道:“手感很好,你试试啊,挺好玩的。”
“嘁,我不信。”
十分钟后,季安然还是一脸不情愿地上手了。刚接触到黄泥时,她还十分嫌弃,但是很快,她就被那柔软又劲道的手感折服了。
真香!
季安然玩得不亦乐乎,明明自己手里的泥巴是个怪里怪样的三不像,还非要去嘲笑宋雨柔的作品。
宋雨柔跟她打打闹闹的,还作势要将泥巴涂到她脸上。两个女生之间简直自称一片小天地,旁人很难插进去。
然而,就是有人偏要试试。
“季小姐。”一道温润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季安然偏头一看,发现辰星正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
“嗨。”季安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礼貌地冲他笑了笑。然后她指了指身旁的位置,“你坐。”
辰星便在她身旁坐下了。
“有事吗?”季安然低头捣鼓着手里的泥巴,心不在焉地问道。
即使季安然此刻并没有直视他的脸,辰星也依旧挂着无可挑剔的温柔微笑。
他抬手将某样东西送到季安然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季小姐,之前不小心冒犯到你真的很对不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季安然低着头听到他的话时,还挺不以为意的,毕竟她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所谓的“心意”很少有能打动她的。
她本来想象征性地收下他的礼物,再表示一下自己已经不介意了,就把这事直接揭过,没想到,她的眼神刚落到辰星的手心上,便有些移不开眼了。
辰星的掌心躺着一只娇小的白兔子,它真的非常小,似乎是一只幼兔,看着可怜又可爱。
身为一个铁血毛绒控,季安然立刻就被吸引住了,她很想伸手接过这只兔子,可是她手上全是泥巴。
“吴特助!”季安然扬声喊道。
很快就有一个年轻男人走上前来,他戴着金边眼镜,显得斯文又干练。吴特助微微躬身,笑着问道:“安安小姐,有事吗?”
季安然下巴微扬,示意了一下辰星手中的兔子,道:“你先帮我照顾一下这只兔子,等结束了录制我就回去看它。”
吴特助可是她哥花高价聘请的精英,办事妥帖,非常能干,季安然对他很放心。
“好的。”
吴特助随即转身面向辰星,一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兔子,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辰星知道这是季君然身边的人,所以难免有些紧张。他强自镇定地对吴特助笑了笑,随即便不自在地垂下眼眸,避过了那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犀利眼神。
将兔子交给吴特助后,辰星仍旧坐在季安然旁边,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而吴特助手里捧着只兔子,也定定地站在那儿,气氛一时间非常诡异。
“吴特助,你先去照顾我的小兔子吧。”季安然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腿,“你太高了,都挡住光线了。”
吴特助:“……”
他无奈地推了推眼镜,低声道:“好的,安安小姐。”
临走前,他眉头微皱,定定地看了眼笑容温良的辰星,离开时的步伐都很是犹豫。
看在毛绒绒的小兔子的面上,季安然对辰星也多了几分耐心。她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谢谢你的礼物。”
辰星笑意愈深,不由得在心中哼笑一声:莫问的情报还算有点用处。
还有,这季氏的大小姐也太好哄了。一只破兔子就搞定了。
“季小姐……我可以也叫你安安吗?”辰星用一双温柔多情的眼眸望着季安然,声音低沉又磁性。
季安然无所谓道:“可以啊。”
辰星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他能用很真诚的表情说出一些恭维的话,好听又不怎么油腻。
季安然心不在焉地跟他搭着话,一来一回倒是跟他聊了挺长时间。
宋雨柔从辰星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她的眼神里很有种探究的意味,在看到辰星一直往季安然身边凑时,更是面色不善。
她忍了又忍,都没等到辰星有眼色地提出告辞,于是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辰星,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哎呀,辰星你一来,安安都不理我了,你可不能跟我‘争宠’啊,给我们女生留点私人空间吧。”
辰星脸上的笑容微不可见地一僵。他感受到了宋雨柔的不悦,而宋雨柔对他来说毕竟是大前辈,他是绝不敢找她的不痛快的。
所以,辰星终于提出了告辞。
辰星走后,宋雨柔恨铁不成钢地捅了捅季安然的腰,低声道:“你长点心眼,别被人骗了!”
“谁会骗我?”季安然懵懵地反问。
宋雨柔“啧”了一声,偷偷跟她咬耳朵,“我看那个辰星不简单,估计是想追你,你心里要有数啊!”
“是吗?”季安然不以为意,“无所谓,反正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她傲娇地轻哼一声,故意笑道:“喜欢本小姐的人多着呢,但我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看在眼里的。”
“臭美!”宋雨柔笑骂了她一句。
不过她也算放下心来了。
想想也是,季安然一个豪门出身的千金大小姐,从小什么甜言蜜语没听过,没那么容易被一个男人轻易打动。
更何况,辰星一个爱豆,说真的并不算什么。季安然身边不知有多少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家世还出众,不比一个连高中都不一定上过的男爱豆强?
退一万步讲,就算季安然哪天脑子不清醒了,还有季君然帮她兜底呢。
她有非常爱她的家人,所以永远有任性的底气。
赵景深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季安然。
从辰星走到她面前搭话,到他送给季安然兔子,再到他们相谈甚欢。
赵景深微微垂眸,看似随意地揉捏着手里的黄泥,只是他手下的那团泥巴实在让人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当辰星离季安然越来越近时,赵景深眸光骤沉,手指不自觉用力,将原本堪堪成形的泥巴捏得粉碎。
就在赵景深的拳头越捏越紧时,一双温厚的手掌突然按在了他的肩上。
赵景深身形一顿,在转头看去时,甚至没来得及掩去眸中的戾气。
看到来人后,赵景深微微一怔,“哥?”
赵景云看上去依旧很消瘦,好在他这几天录节目时,不光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料,还时刻有人陪着他,所以他看起来精气神不错,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赵景云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紧,用力捏了捏弟弟的肩膀。他微微倾身,在弟弟耳边低声道:“光是看着有什么用?你要去找她呀。”
赵景深睫羽微颤,低下头并不说话。他薄唇轻抿,面色依旧沉凝。
赵景云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别扭的弟弟,小声劝道:“你在这里再怎么生气,她都不会知道你的心意。”
“安安性格天真活泼,在感情方面更像个小女孩,还不开窍呢,你要是不明说,恐怕还有的磨呢。”赵景云用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最后笑叹了一声“年轻人啊”,便摇着头离开了。
赵景深回头看了一眼哥哥的背影,又看着不远处相谈甚欢的男女,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眸。
*
由于他们身处温泉山庄录节目,所以几乎每晚结束录制后,大家都会三三两两地相约去泡温泉。
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不享受下岂不是太亏了?
iracle的几名团员也相约去泡温泉了。
不过,他们刚进温泉中泡了没多久,辰星就突然站起身来,歉意地表示道:“我温泉泡久了会头晕,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其他成员不疑有他,跟他挥手道别后,便自顾自聊起天来。只有他们的队长凌霄眉头一蹙,满心怀疑地望向他。
然而辰星已经迅速离开了这里,根本没有给他开口质问的机会。
辰星离开温泉池后,直奔季安然的居住方向而去。
上次他绞尽脑汁,又靠了几分运气,才有了和季安然在更衣室附近的偶遇,本应该借机跟那个季大小姐搞下暧昧的,可惜突然被宋雨柔打搅了好事。
同一种偶遇方法不能用第二次,否则就算那位大小姐再怎么天真,也会察觉到不对劲。
好在他今天送出的那只兔子,似乎很合那位大小姐的心意,只要用兔子作为借口,应该很容易就能约她出来见面。
辰星抬头望了眼头顶幽深的夜色,目光在触及皎洁的明月时微微闪烁了下。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呢喃道:“今晚的月色倒是很美。”
很适合发生一些比较暧昧的事。
辰星精神一震,加快了前往季安然住处的脚步。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在他的前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辰星有些惊讶地看着不远处身高腿长的男人,脚步迟疑地停了下来。
“这……赵先生?”
在他的前方,赵景深双手插兜,姿态闲散地站在路中央。
赵景深的长相跟他的影帝哥哥有几分相似,但他更加精致俊美,眉宇间那股冷傲骄矜的气质也与儒雅沉稳的赵景云截然不同。
他看上去很是清高出尘,可却将辰星的前路牢牢地堵住了。辰星一时间摸不准他的意图,只能微笑着试探道:“赵先生,这么晚了还出门,是有事吗?”
赵景深毕竟是影帝的亲弟弟,纵然辰星当惯了顶流,性格里很有几分目下无人的傲气,但也要对他恭恭敬敬的。
不过,赵景深似乎看不上他的示好。
赵景深步履轻缓地走到他面前,轻微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股优雅从容的韵律。
看着赵景深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模样,辰星的心头蓦地一跳,他莫名有种危机在迅速向自己逼近的感觉,甚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赵先生?”辰星总觉得气氛很诡异,忍不住硬着头皮又试探了一句。
终于,赵景深缓缓站定在他面前。
他比辰星高一点,在面对他时连头都没低一分,只用眼神冷冷地睨着他,有种高高在上的蔑视感,还隐隐带着股压迫。
明明赵景深的长相如天人一般优越,但他的眼神太冷了,辰星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就在辰星忍不住想告辞离开时,赵景深薄唇轻启,吐出了几个冰冷的字眼:“不要再靠近她。”
辰星面色一僵,眼神也不自觉闪烁了下。但他很快就神情自如,用疑惑又无辜的语气反问道:“赵先生,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辰星原本打定了主意装傻,然而,赵景深远比他想象得可怕。
等辰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赵景深掐住脖子按在了墙壁上。
辰星只觉得脸上身体上都火辣辣地痛,他剧烈地咳嗽着,发出濒死一般粗重的喘息。
辰星又惊又怒地瞪着他,“你做什么?!”他想要反抗,却被赵景深牢牢地桎梏住身体,动弹不得。
赵景深仍旧一副清冷淡然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刚做过多么暴力的事情。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在辰星的脖颈上,以一种残忍的力度无情地收紧。
他刚用这双手摘下了高考状元的桂冠,此时却用这双手做着与“文雅”全然不搭边的暴戾之事。
“我说,离季安然远点。”赵景深眸色幽深,嘴角的弧度有种血腥气的残忍。他语气平静,手下的力度却一分又一分地加重,直把辰星掐得面色涨红。
赵景深缓缓逼近满脸惊恐的辰星,眼里闪着令人心惊的冷厉,他一字一句轻声问道:“这次,听懂了吗?”
辰星拼命地扒着脖颈上的手掌,可那双手实在太有力了,他根本无法撼动,辰星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越来越强的窒息感,以及脖子上传来的痛意。
赵景深冰冷无情的眼神和脖颈上的窒息感,给辰星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涨红着脸拼命呼吸着,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眼:“……知、知道、了。”
在辰星涕泗横流地示弱之后,赵景深却仍旧没有立刻松开手。
他亲眼看着一个人在他的手下挣扎求饶,面色却没有丝毫波动,有种近乎冷血的平静,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恶魔。
直到辰星已经开始翻白眼了,赵景深才施施然松开了手指。
辰星浑身虚脱,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他大口呼吸着,身体都在不自觉地发抖,眼角还不断渗出生理泪水。那张涕泗横流的脸再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儒雅,这一刻,他完全不像粉丝口里的“精致贵公子”,只是一个狼狈到极点的可怜虫。
而造成这一切的赵景深,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地面上那个失败者,只是用丝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掌。等他擦干净了手上沾染的汗液,他又随手将丝巾仍在了地上,态度轻慢,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蔑视。
那条丝巾缓缓落在了辰星的身边。
也许在赵景深心中,辰星和这条丝巾一样,都是可以随手处理掉的垃圾罢了。
赵景深再没有对地上的人投以丝毫关注,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的步伐仍旧不紧不慢的,透着股漫不经心的优雅。
辰星望着他挺拔的背影,面上浮现出浓烈的愤恨与屈辱,可他摸着仍旧火辣辣的脖颈,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恐惧感漫上他的心头,辰星默默地低下了头。
季安然并不知道,赵景深在暗中为她挡住了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她仍旧没心没肺地生活着,每天都过得很快乐,仿佛没有任何烦恼。
很快,温泉山庄之旅也要告一段落了,季安然打算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国。
临走的时候,季安然絮絮叨叨地叮嘱吴特助:“我之前做的陶土玩偶记得帮我带上,还有我跟雨柔姐一起用拍立得照的相……”
吴特助任劳任怨地为上司的妹妹收拾行李,动作干脆又利索。他面上恭谨又平静,内心却有种叹气的冲动。
他在这儿照顾了季安然几天,深深地体会到,公主不是那么好伺候的,他觉得必须跟季少提一下加工资的事情了!
“对了!”季安然又提醒道,“那只小兔子记得给我带上,要安安全全地送到我家哦!”
说实话,辰星送的那只兔子真的很可爱,连宋雨柔这个很不待见辰星的人,都对小家伙爱不释手。
说起来,最近这段时间没怎么见到辰星唉?
季安然摸着下巴陷入了回忆,好几次辰星见到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殷勤。
季安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她终究没有将这个人放在心上,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吴特助很快就把那只兔子拎了出来,季安然忍不住上前轻轻摸了摸它,才恋恋不舍地目送吴特助带着它离开。
“你很喜欢它吗?”
突然在她耳边响起的低哑嗓音,将季安然吓了一跳。她猛地回头,正对上赵景深黑曜石一般幽邃的眼眸。
季安然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目光,小声反问:“什么啊?”
“那只兔子。”赵景深微微抿唇,眉头微蹙地看着她,低声问,“你很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多可爱啊!”季安然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赵景深闻言睫羽微颤,眸中似有暗芒闪过,他紧紧地盯着季安然,哑声问道:“那……我送你的那只兔子,和这一只,你更喜欢哪只?”
季安然顿时呆住了,她愣愣地看向赵景深,很久都没回神。
说起来,赵景深确实也曾送过她一只兔子,就在第二期节目录制的时候,她和哥哥被分配去养猪,赵景深和影帝被分配去养兔子,然后赵景深就送了她一只小白兔。
但是……
季安然看着赵景深幽暗的眼眸,突然感觉后颈凉飕飕的。
她怎么觉得,赵景深真正想问的,并不是她更喜欢哪只兔子呢?